“下面有没有人,有人的话千万别冲动干傻事儿,老子是龙岩!”一声大吼从地道上方传来。
曹英冲一呆!
日本人情报系统已经这么牛逼了嘛?连团山地步兵连大名鼎鼎的龙岩龙排长都开始假冒了?
已经躲到洞口准备换一个够本换两个赚一个的吕大虬更是不会信,老子是胳膊断了又不是脑袋坏了。
冒充别人倒也罢了,咋就还冒充上龙岩龙排长了。
山地步兵连做为团部直属的精锐步兵连,现在不是应该正在紫山和日军大战嘛!怎么可能跑到百里外的战场?
“老子阿姐叫龙英,姐夫沈老六,刚出生没两个月的侄女儿还没取名,真给你们报不出来,老子此次前来韩家寨,是领团座长官军令和你们钱大柱连长的委托,有没有活的,倒是给老子吱一声,别让老子白白损失十几号弟兄。”地道口的龙岩这会儿估计也是真急了,把自己能报出来的亲人名都给报了出来。
龙家姐弟和沈老六在四行团可都是极有名气的尉官,说出他们的名字不足为奇,但沈大排长那个还等着他回去起名字的女儿却不是谁都能知道的,可2营4连1排长和沈老六是原67军的老战友,收到沈老六的电报后,一直叨叨着仗打完了就回驻地去给大侄女儿包上个大红包,所以1排的官兵们还真是知道有这个事儿。
真的是援兵抵达了,吕大虬和曹英冲呆在原地,直到有士兵钻进地道把两人给扶出来。
灿烂的阳光把两人的眼睛都给刺痛了。
直到这时,两人才知道,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中午12点,是他们和日军作战的整整第8天了。
韩家寨别看就一个步兵排,但其战事可一直都牵动着远在紫山指挥作战的唐团座的心。
这一次他要面临超过4万敌军的围攻,没办法再像上次赵家庄一样亲率大军驰援,只能拜托冀南分区的陈姓首长派兵救援。
只是唐刀也没想到筱冢义男会下如此大的决心,宁愿冒着刚补充完毕的第10师团再遭重创和丢失县城的巨大风险,也派遣师团主力牵制住了冀南分区1.5万主力,导致冀南分区只能派出一个团的兵力和韩家寨区域的日军作战。
早在五日前,冀南分区那边就判定韩家寨的四行团步兵排没法救了,带队的团长和冀南分区的首长都向921师部两位首长做了检讨,甚至二营长郭守志都绝望了,只有唐刀和钱大柱还坚信1排还在战斗。
并在紫山主战场稍缓之时,电令位于主防线之外的山地步兵连和侦察连抽调精兵强将前往韩家寨,配合冀南分区那个步兵团,冲破日军防线支援韩家寨。
还是四行团传承已久的那条军中铁律:不抛弃、不放弃!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哪怕只是一条魂魄,也要带你回家。
这也是四行团官兵们哪怕明知是死也不会退缩的理由之一,他们都坚信,会有兄弟带我们回家的。
实际上,韩家寨的战斗到这天清晨就基本结束了,除了还在地道中闭目等死的两个中士,地面上仅有两名士兵通过复杂的地道系统穿行着打日军冷枪。
日军本来还想收拾完这最后的抵抗者后把全部被中国军人藏起来的战死遗体带回县城展示,以做为这次第10师团对四行团成功报复的成果。
结果,龙岩和沈老六各率领一个排抵达,并果断穿过一个战场缝隙对外围日军侧后翼进行打击。
山地步兵排和侦察排那都是四行团最精锐之军,两个排在一个八十集团军尖刀连的配合下打出了一个满编步兵营的气势。
“此战,钱大柱别无他求,只要还有一颗种子,我的1排就还能重建,就如同当年松江我43军2连一般,我和桃子活着,2连的100多号弟兄就有人给他们烧纸钱!”
这是钱大柱在龙岩临行前给他发的电报。
钱大柱在所有连长中是年龄较小的几位之一,性子虽内敛但偏偏和性格张扬的龙岩还挺投契,组建山地步兵连时,钱连长二话不说就从连里抽调了5名中士3名上士支援,现在基本都编在龙岩的排里,不是班长就是副班长,还有一个是副排长。
钱连长的话说到这份上了,龙岩排里的基层骨干又都是4连出来的,那怎么可能不拼命?
在几门60迫的疯狂炮击中,两个步兵班硬是追着弹幕就向日军阵地发起攻击,以伤亡近10人的代价,以虎口拔牙的方式端掉了一个日军步兵小队所在的阵地。
日军一看中国人这是要拼老命了,眼见自己的战术目的基本已经达成,没必要和中国人这么拼下去,于是逐步撤离战场。
龙岩和沈老六前来的主要目的是救人不是杀人,终于在日军撤离韩家寨后进入村庄找人。
两名还活着的士兵首先被找到,只是两人眼见援兵抵达,这精神一松懈,大概说明军中袍泽遗憾藏匿地道位置后就陷入昏迷。
而指明的区域却又被日军用炮火覆盖尽是废墟瓦砾,龙岩亲自带人挖了好半天才挖出地道口,那也是两人听到外界欢呼声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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获救的曹英冲看着一张张被硝烟熏得漆黑却难掩兴奋的脸,张张嘴却是又把那句‘你们怎么才来啊!’的质问又生生吞了回去。
他如何不知道团主力那边的难,他们86人面对1000日军打得艰难,团座长官和营长连长他们一样也是六千对四万。
“再进去人,把还活着的弟兄们都给弄出来。”龙岩看着被抬出来的两个陆军上士,难掩激动。
找到了4个活的,已经远超钱大柱的期望值了,若是能找到更多的,也不枉他排里战死的6名兄弟,其中两人还是和他一起长大的发小。
“没活的了,没有了啊!都是死的,咱1排的人,全在这儿了。”坐在地上的吕大虬突然放声大哭。
哭的就像是个没了爹娘的孩童,眼泪鼻涕糊满了那张原本就布满了灰尘和硝烟的大脸,被止血包和军服牢牢绑住的两条残臂就那样在春风中颤抖着,一如周边站着的四行团官兵们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