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斤猪肉对他来说,虽然不是问题,但长时间背着,滋味还是不好受。
猪肉没有解冻,硬得像石头,尤其是骨头硌得肩膀疼,好像破了,但他不在乎,仍是大步流星向前走。
走了不到一半的路,遇上一个四轮车,拦住问了问,正好同路,赵小禹便爬上车斗,手扶着前挡架站着,冷风迎面袭来,擦得脸颊生疼,但赵小禹却大张着嘴唱着歌。
“乌溜溜的黑野猪和你的笑脸 怎么也难忘记你爷爷的转变……”
他家没有电视机和录音机,这歌是从别人口中听来的,听得似是而非,“眼珠”听成了“野猪”,“容颜”听成了“爷爷”。
到了公社,还不到中午,跳下车斗,赵小禹才意识到,来公社卖猪肉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公社大街上空空荡荡,几乎没人。
所谓大街,不过是一条砂石路,两侧是一些平房,有的住人,有的是商店,多数关着门;个别开着的,也少有顾客光顾。
不是来的地方不对,是来的时间不对,这里除了开交流会的那几天,和年底办年货那几天,别的时候都很冷清,尤其是正月,人们基本上连门都不出。
赵小禹逐个进入那些商店,推销他的猪肉,往往刚说两句,人家就厌烦地摆手,让他出去。
赵小禹垂头丧气地在街上溜达了一阵,最后选了一个地方站定,把猪肉袋子放在脚下,看见有人经过,就问一句:“要猪肉吗?”
有个男人撑开袋子看了看,询问价钱,赵小禹伸出一个巴掌:“五块钱一斤!”
那个男人切一声:“比人肉都贵!”
赵小禹不知道猪肉的价钱该是多少,再有人询问时,他就降了价:“四块钱一斤!”
可是人家仍嫌贵。
继续降价。
一直降到五毛钱一斤,人家反而觉得他的猪肉有问题。
终于有个人要二斤,赵小禹却傻眼了,他既没有分割猪肉的刀,也没有称量猪肉的秤,于是说:“要买就全买,一共是十五斤!”
十五斤是爷爷根据赵小禹的体力估摸出来的,他家也没秤。
那人苦笑一声,摇摇头走了。
眼看日头偏西,肚子饿得咕噜噜,赵小禹还是没能把猪肉卖出去。
忽然,瞟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一家商店出来,他的心立刻激动起来,那人好像是高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