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孙桂香却表示为难:“这不是钱的事,你要出去卖货,把孩子留在我家,倘或有个三长两短,我赔不起啊!”
“大姐你放心!”胡明乐拍拍胸脯说,“我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我也看出你们一家都是好心人,不可能故意害芳芳,她真要有个闪失,我也不怪你们,那是她的命。她的身子还很虚,我不能不顾她的死活啊!”
孙桂香拿起那张“大团结”,在手里轻轻地搓着,打心眼里讲,她确实很想挣这个钱,这两年,她一个人苦撑着两个家,硬生生地把一个女人逼成了男人,煎熬的岁月,老去的容颜,其中苦楚只有她自己知道。
金海和小禹眼看要上初中了,到时候要住校,花费更大,而且家里还少了两个劳力,上有越来越老的公公,下有嗷嗷待哺的女儿,确实太需要钱了。
如果胡明乐在她家住个十天半个月,那将是一笔很大的收入。
但把胡明乐父女留下来,她也有颇多顾虑。
一是寡妇门前是非多,且不说胡明乐会不会对她动坏心思,就是队里人的口舌也够受的,她倒无所谓,这些年的苦难已把她操磨得皮粗肉糙,区区流言奈何不了她,是金海太敏感,经受不住那些恶毒的打击。
二是自己的孩子自己疼,哪怕她把胡芳芳照顾得再好,胡明乐也未必满意,倘或孩子磕了碰了,人家要求赔偿,那就得不偿失了。
而且马上要开始农忙了,自家的一大摊事都应付不过来,哪还有精力照顾别人的孩子?
三是赵天尧的江湖气太重,自己没钱又不出力,还爱多管闲事假仗义,别把胡明乐父女留下了,他又不肯收人家的钱,他把好人当了,博得人家声声赞扬,却让她吃苦受累。
“大,你看这?”她征询地望向赵天尧。
赵天尧抽了两口烟,在炕棱上磕了磕烟袋,对胡明乐说:“行!但咱们把丑话说在前头,我们农村人养孩子不精细,像养猪一样,喂饱为原则,你觉得行,那就留下,觉得不行就带走,我老赵当了半辈子的兵,枪被人收走了,刀还在,骨气还在,最不爱听人叽叽歪歪。”
“行行行!”胡明乐忙不迭地答应,“只要让她吃饱,就胜似跟着我满世界跑,芳芳是受过苦的人,没你们想的那么娇气,还是那句话,我看上了你们这家人。”
“大,那这钱?”这是孙桂香最关心的问题。
赵天尧说:“收着吧,咱们家的人也是人,辛苦不能白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