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将半年来,衣甲不解,宿于军营,心中铭记主公对末将的恩德,练兵不敢有一丝懈怠,但奈何弓手本就难练,这些新卒又体弱,光是养力都用了三月,这射艺也就是这样了。”
这曲将边说边流泪,情真意切的,边上的袍泽们也纷纷在劝。
他们也纷纷向吴景诉说编练新兵的不容易,为何诸军武艺以弓为首,除了它杀伤力大之外,就是因为它难练。
一个合格的弓手,光射艺这一项就得练习个三五年吧,而且弓手不仅要练技术,还要练力,这些新兵普遍身体素质都不行,不然早就被之前的陆骏给征募了,还留到现在?
所以这些军将七嘴八舌说的虽然不一样,但意思却就是一个:
“半年练兵练成这样虽然无奈,但情有可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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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这些军将还讲了另外一个情况,那就是不仅是弓手这边,其实诸营材士素质普遍都不行。
天下纷乱,中原各诸侯打得天昏地暗的,今天不是你俘斩数千,就是他歼灭数百的。
而这些壮丁精兵可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也不是地上长出来的,一年都有一茬。
一个合格的材士,光学习军中这些刀枪剑戟,没个四五年都下不来。
但自己培养肯定来不及,那这些中原诸侯可不就得去其他地方招兵吗?
且不说寿春这边,就它隔壁两个郡,庐江和丹阳。这两个地方都出精兵,又都特别穷,那些中原诸侯们都愿意到淮南招兵。
而且自己就算用不到许多,也不能让敌军用了,所以每一方到了这里,都是应招尽招,恨不得把能使刀戟的都掘根带走。
寿春这边很富,因为坐拥中原水网和淮河的枢纽,天下商旅云集于此,所以愿意做兵的人的确不多。
可耐不住那些商旅们要跑中原的商路也需要护卫啊,如此,这寿春的优质兵源也差不多竭尽了。
总之,随着中原群雄打完了,这淮西也算是兵源一空了。
诸将们都这么说,但可惜吴景的脸色却一点没见好,反而愈发阴沉了。
终于,怒气到了顶点,吴景爆发了。
他大骂一声:
“一群猪狗,现在已经有了合起来哄骗本府的胆子了?”
这一句,整个场面都安静了。
接着,吴景轮番大骂:
“你们说弓手得练三年,但那是按精锐射手来培养的,军中之射,不在精射而在排射。这种射艺,半年常习绰绰有余。”
“你们说淮西左近兵源匮乏,这就更加可笑了,淮西之民安土重迁,那中原诸势力就是来这招兵又能招多少,又有多少会弃家北上?能去的也不过就是乡间游荡的游侠罢了。”
“而我半年前,按户口,专则良家子成军,就是要练得一番精兵,不然我何要把芍陂周边的水田分给这五千户人家?”
这下子,吴景说得所有人哑口无言,知道再没办法糊弄自家主公了。
是的,在场的这些军将有一多半都是当年追随在吴景身边的部曲,包括此时跪在吴景脚下痛哭流涕的曲将,他们都是很早就奉吴景为主了。
这一番,吴景想要扩充自己的势力,就将这些部曲放下去带兵,谁成想就带出了这样的兵。
随着氛围越发凝重,吴景感觉身边有人在拽自己的袖子,他怒目去看,正是自己的幕僚胡综。
胡综是汝南固始人,离淮西不远。
袁绍兵败身死后,中原大量的士家纷纷南渡,这胡综就是其中一员。而吴景当时刚到寿春,此人就前来自荐。
吴景与他深聊至夜,相见恨晚,当天就将其辟入军府,掌府内文书策命,并参赞机宜。
此时,吴景见胡综拽了自己的袖口,心中一凛,顿时明白过来。
他转头对众将哼了句:
“今天就到这里吧,你们带兵回营后都来军府。”
说着,吴景再不问背后原由,也不看其他兵练得情况,就带着幕僚和扈兵们回城中军府。
而一回来,吴景就连忙问于胡综:
“伟则,你刚刚拽我是有何深意吗?”
胡综见诸将都没来,赶忙回道:
“府君,众吏士在侧,实在不好给诸将难堪,不然日后如何统御部下?再且,府君难道没有注意到一个细节吗?”
见吴景不明白,胡综还是冒着忌讳,直言:
“下吏今日见那弓手,虽然技艺确实粗疏,但究其根本还是气力不足。而再看其余诸材勇,近前的还好些,越往后脸上明显有菜色,这明显是吏士们没吃饱啊。”
这下子吴景坐不住了,他下意识回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