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他正在雨后初晴中,享受着自己的早食。
八月四日,连续两日的大雨终于结束。
幽州突骑们将潮湿的靴子晾干,将保存好的弓弦重新上到弓上,然后从帐篷中脱出马鞍,就给自己的爱马配上。
而这时候的盖彤正在天幕下,坐在一小马扎上,前面是一个箱子,正面正摆放着酒水和一点烤鹿肉。
鹿肉不稀奇,这是军中的匈奴人今晨在林中捕到的。
但烤鹿肉就稀奇了,这刚下了两天的大雨哪来的干柴能生火,没见到那些幽州突骑们都只能晾干靴子,而不是升火烤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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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就看出这一顿简单的早食是多么奢侈了。
在后方的军士匆忙收拾着营地的时候,盖彤就是在十六名彪悍扈从的随扈下悠闲的享受着这片宁静。
咀嚼着细腻的鹿肉,看着雨后的清晨,盖彤暂时从戎马倥偬中抽离了出来。
他们盖氏是国朝功勋之家,在军中的衣食住行都有一份贵气。
就比如现在,他在军中光服侍的徒隶就有三十名,属于他的行李有六十匹骡马。就拿他现在喝的酒吧,就是家中私酿。
只不过这离家出征带的酒,到现在也喝得差不多了。到现在,只能兑水喝一喝,了以解解乡愁。
在盖彤用食的时候,一名军戎整肃的军将走了过来。
湿泞带泥的鞋面踩在盖彤昂贵的织毯上带出一路的泥。
但盖彤却一点不在意,他笑着对这军将道:
“国让,快快入座,也用一用咱们家乡的酒。”
所谓国让者,田豫之字也。
说完,盖彤就让人给田豫清出一个位置,将还在烤的鹿肉也分出一块给田豫。
田豫制止了仆隶的动作,担忧地对盖彤道:
“校尉,卑职心里不踏实。咱们已经在这里逡巡了两日了,再不动身,咱们估计要赶不上卢帅了。”
田豫很年轻,实际上,此时的他才不过十六,但却展现了非同一般的能力,聪明,细谨,苛刻。
所以他被同样如此的鲜于辅赏识并提拔到身边,但那一夜,鲜于辅却被公孙瓒以临阵脱逃的罪名给射杀了。
田豫视鲜于辅为仅次于刘备的兄长,现在兄长名命双陨,他自然有一股愤恨在心头。但公孙瓒走了,他却只能留在军中。
后面盖彤重新吸纳了他,欣赏是一方面,但更多的是他和公孙瓒有仇。
田豫知恩图报,对盖彤悉心用命。
盖彤听了田豫的话后,点了点头,用巾帕抹了嘴角的油,便下令全军出发。
剩下的路,他们急行两日就能到,当然在此之前,他们将要在中午赶到新市用午饭。
在雨水里泡了两天,弟兄们的骨头都酥了,正要入城好好饱食一顿。
率先出发的骑将是公孙范,他带着千人的突骑开路。
公孙范展现了优秀的骑将水准,他将每队五十人的哨骑小队派往各个方向,去侦查敌情。
这些都是军中最优秀的哨骑。一把角弓,一把刀,一包粮,就能狂飙突进,转进如风。
公孙范之后就是盖彤率领的三千突骑主力。
他们高举着华盖、旌旗,马矟,在阳光照耀下奔行在广阳道上。这些善战的勇士已经从之前三河亭的失利中走了出来。
但这份从容却在前面公孙越送来的紧急军情中荡然无存:
“新市已失,北上道路被贼断绝。”
这下子,盖彤懵了!
泰山贼难道会飞吗?他们是怎么到了自己的后面?
……
幽州突骑归路被绝,但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实际上在公孙越回报军情给后方的盖彤之时,他就已经带兵对泰山军发动了进攻。
公孙越攻打的是一座位于广阳道上的壁垒,是泰山军这两日赶建的。虽然不甚坚固,但拒马之类的一应俱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