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阿翁也早有所计,但因夫郎远行在外,担心有些不合时宜。」
听到夫郎讲起此事,妙音便也返回房里,取出一份记录着诸亲友家室状况的名簿。
类似的资料之前负责安置这些人家的
吏员也有记录,但是内容却完全不如妙音整理的这么详细。这名簿上不只详细记载了各家人口多少、年龄大小,甚至彼此间的亲戚关系和渊源也都有着详细的注释,而这些内容就连李泰都不是很清楚。
于是李泰便按着名单排序在房中书写请帖,这些笔墨工夫当然可以交付属员代劳,但却不如自己亲笔书写更显诚意。有时候这种人情细节上的温度,甚至还要超过了大笔钱帛财货的赠送。
妙音心态虽然随着经事而越发成熟,但仍改不了多年养成每当夫郎赋闲便腻在身边的习惯。如今的她有孕在身,体态不似少女时期那样窈窕玲珑,于是便侧偎在书案一旁,白皙的手指捏住漆黑的墨块亲为夫郎研墨。
此时庭外春日灿烂,明媚的阳光穿过槐柳枝芽洒落在屋前的砖阶上,如碎玉金屑、跳动活泼。
阳光打在纱窗上,被薄纱晕开,透入房中成为了一团团柔和的光芒,光芒如流淌的暖流滑落在人身上。妙龄的女子侧坐席旁,织锦的裙摆摊在腿间、又有半幅垂在席侧,柔和的光线在这里又跃动起来,反射交映织成绚丽的光彩,一如同样美好的韶华。
女子却不为那彩锦光华所吸引,视线如同最精准的画笔,小心翼翼划过身畔男子身姿体态和容貌神情的每一段线条,并一遍一遍、分毫不差的描摹在心扉之中。
少女的青涩早已褪去,取而代之是更加动人的丰润柔美,随着视线的不断描摹,那唇角也在不时的勾起浅笑,梨涡漾出的俱是内心里已经蕴藏不住、犹自蜂拥滋生的甜蜜情意。
李泰笔锋提转之间,侧眼看到这托腮侧偎案旁的娘子仰首一脸慵懒陶醉之态,戏谑心起,抬起左手用拇指指腹拂过娘子红润的嘴唇,却不意这娘子温润的舌尖探出,灵巧的追逐着指腹,眼波荡漾使人不自觉的溺入其中,直至指尖被贝齿轻咬传来的轻微痛觉才让李泰醒觉。
「都已经过午了,还有许多请帖要写!」
李泰视线一转,才发现阳光转从偏西侧透入房中,便屈起手指敲在娘子那光洁的额头上,并笑道:「娇儿扰人心志、荒我光阴!」
这娘子遭此指责,便皱起鼻子轻哼两声,旋即便又往砚台里滴上几滴清水,继续研磨有些风干的墨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