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方才谢府丞让周捕头骑快马来报,朝廷派来的军机大臣贾大人已经领兵到了府衙。”那书吏低声说道。
孟锦文面色凝重,心头“格登”一下。
他为何不惜得罪卫、郑二藩,除了两藩在朝堂上影响力有
限,对他牵制有限,也有惮惧这位贾子钰的考虑。
年前年后的邸报,他这几日特意找人翻阅过,这位青云直上的权贵,官运亨通,圣眷优隆,如今领京营强兵剿寇,悬佩天子剑督问地方,如是一个应对不好,再被其杀鸡儆猴,冤都没地方喊去。
卫康亲王说道:“孟府尹,既然这位贾大人来了,孟府尹也该去接待接待才是。
孟锦文起得身来,面无表情,拱手道:“那下官稍后再来拜访王爷。”
说着,再不多言,领着书吏离去。
待孟锦文离开,卫康亲王将手中的酒盅猛地弃掷阶下,怒骂道:“什么东西!
卓先安霍然色变,连忙起身道:“王爷息怒。”
“这姓孟的欺人太甚!”卫康亲王面色隐郁,怒气冲冲说道。
卓先安面色变了变,低声道:“王爷暂息雷霆之怒,孟府尹说来也是怕事,下官听说神京急递而来的公文上说,这次督军的贾子钰,被朝廷赋以先斩后奏之权,这等大权也就开国时候,太祖、太宗才授予一比公侯巡誉地方,孟府尹心生惧怕,也属常理。”
卫康亲王冷声道:“他堂堂从三品官儿,只要不明着违令,哪个敢动他一根毫毛,本王就不信,内阁那些文官会任由那贾珩妄为!
“王爷有所不知,这位贾子钰向圣上进言,成立了军机处,现在是军机大臣,未必怕那些文官儿。”卓先安再次劝说着。
卫康亲王面色阴沉片刻,问道:“卓长史,公文上不是说让他节制地方,本王可不在地方官员之列,他再大的权势也动不了本王吧?”
“王爷,此事难说,这位贾子钰说来还是锦衣都督,朝廷这些年一直对宗室都有监视,虽然鲁千户……”卓先安说着,连忙顿住不言,显然后面的话有些敏感。
闲散宗室在地方上称王称霸还好,可碰到朝廷大员下来,也难免心存忌惮,别管事后再怎么报复过去,现在炮制你的手段多的是。
“这般一说,需得和郑王府商议商议才是。”卫康亲王心头也生出担忧,喃喃说着,然后屏退着身旁的两位夫人。
卓先安低声道:“王爷,只怕郑王府现在也焦头烂额,他们欠缴的粮税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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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康亲王冷声说道:“如这姓贾的敢胡来,本王就和郑王府联名上疏弹劾这姓贾的,上皇素来优待宗室,本王还就不信了,这姓贾的敢乱来。”
卓先安点头应是。
不提卫康亲王为贾珩前来河南之事担忧,却说河南府衙,后堂之中,贾珩与咸宁公主、夏侯莹、刘积贤来到正厅。
“卑职见过都督。”刘积贤近得前来,拱手说道。
原本在椅子上已有一些坐立不安的洛阳锦衣千户所的千户鲁庆山,连忙站起身来,向着蟒服少年躬身相拜道:“卑职,洛阳千户所千户鲁庆山,见过都督。”
贾珩面色淡漠,从其眼前而过,落座下来,打量着年岁三十出头,着飞鱼服的鲁庆山,沉声问道:“鲁千户,你可知罪!
鲁庆山脸色一沉,抬眸望去,道:“卑职不知犯了何罪?”“将此獠拿下!”
“是。”刘积贤应诺一声,身后锦衣就按倒鲁庆山。
“卑职冤枉,都督,卑职犯了何等罪,要拿下卑职?”鲁庆山心头大急,梗着脖子,看向那坐在小几旁,端着茶盅品茗的蟒服少年。
贾珩道:“河南有乱,锦衣府以飞鸽传书询问汝宁事宜,你为洛阳千户所千户,不派人仔细查访,需得神京锦衣府来此,难道无罪?我锦衣自有家法,刘积贤,着人对此獠严加讯问,严查其在河南以来的不法事宜。”
刘积贤拱手应是。
贾珩面如玄水,沉声道:“另将千户所的副千户,镇抚全部带过来,本官要一一问话。“
刘积贤拱手应是,然后拖住面如土色的鲁庆
山就向外走。待将人带出去。
咸宁公主诧异道:“先生,这人?先生不问问吗?”
“锦衣之中,上命下从,本官没有时间听他搪塞,河南之乱,竟需得京城锦衣府派人才探查出汝宁府情形,可见彼等长期占据地方,大权在握,已受地方士绅商贾的拉拢,对神京也毫无敬畏之心,先行拷问一番,再询问其他锦衣,查问不法之事,—体拿办。”贾珩放下茶盅,说道。
锦衣府也是人,并不意味着就与世隔绝,不受权力和诱惑侵蚀,而且纵然没有事,他也要顺势清洗地方锦衣。
咸宁公主点了点头,恍然道:“原来如此。”夏侯莹眸光闪了闪,暗暗赞同此言。
这就是锦衣府的规则,只要让上面觉得下面不老实、不忠诚,二话不说,立刻就会换掉。
说话间,洛阳千户所的副千户范群杰,镇抚田喜成、周宗亨几人纷纷进来,朝着坐在蟒服少年行礼。
几人已得知锦衣千户鲁庆山被处以“家法”,进入厅堂,面上多见惧怕之色。
贾珩问道:“神京方面几次询问,让洛阳千户所查察汝宁府情况,尔等为何迟迟不来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