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阳长公主道:「接到你那封《陈河事疏》后,皇兄对夏汛一事十分重视,多次行文南河河台,并拣选了两路御史,最近两路御史的奏疏也递送到京里,左副都御史彭晔正在着人查察河道衙门贪腐情状。」
她其实不愿他先前把话说的太死,如是今夏没有暴雨成汛,总有一些不美。
但想了想,也知道还是自家皇兄太过重视。
贾珩放下茶盅,凝神问道:「可曾查出来什么?」
不是什么奏疏都会在朝廷的邸报上登载,犹如行政部门的内部磋商、研讨行为也不在信息公开范畴。
「贪腐没查出来,河堤倒是查出了一些经年失修,需得修缮加固之处,皇兄已让内阁行文南河河台衙门加紧督修,这会儿,公文应该还在路上。」晋阳长公主柔声道。
左副都御史彭晔也不是酒囊饭袋,别说高斌贪污了一部分修河银子,就是没有动一厘一毫,只要想鸡蛋里挑骨头,总能找出错漏。
经过一番实地走访,终于在宿州发现了一些工程质量不太过关的河堤,如获至宝,上疏攻讦高斌并不用心任事。
只是,这种程度的弹劾,并不能动摇高斌分毫,而如果对河堤进行全方位勘测,经时日久。
况且高斌另有一番自辨,现在双方就是互相弹劾、攻讦,已有些乌烟瘴气的党争架势。
听着两人说话,小郡主李婵月轻轻柔柔说道:「娘亲,要不先用饭吧,等会儿再说这些,我看云妹妹她们都饿了。」
「婵月说的是,不说了,本宫这会儿也有些饿了。」晋阳长公主秀美蛾眉下的目光,扫过探春和元春、湘云几个小丫头,笑道:「估计探春、湘云她们也饿了。」
迎着丽人的目光扫视,除却元春神色较为平常,探春、湘云都有些小孩儿面对大人的含羞带怯以及腼腆。
贾珩道:「那先用晚饭罢。」
众人纷纷动起碗筷,用起晚宴。
待吃完一顿饭,嬷嬷和丫鬟撤去碗筷和杯盏,而晋阳长公主则招呼着几人,相伴着离了大厅,来到一座临时靠着轩窗的舱室,从书架
而看,是一间小书房。
几人落座下来,品茗叙话,茶是雨后的龙井,几缕清香袅袅,竹帘之外可见河堤两岸的星火点点,耳畔更有水灾船舷之侧流淌的声音。
这次与先前单独叙话不同,围坐在一块儿,主要是听贾珩讲述河南战事,还有闲聊着。
晋阳长公主坐在一张软榻上,身旁就坐着小郡主,微笑地看向贾珩。
另外一面的绣墩上,元春娴静而坐,身旁一左一右是探春和湘云,身后诸人的丫鬟垂手伺候着。
贾珩则在坐在临近书案的绣墩上,手中拿着一份儿簿册,叙说着话。
簿册是从京里带来的诸项营生的收支,贾珩也没有看,放在手中。
从当初领着京营几万骑军,火速前往洛阳星夜驰援,然后分派兵马,在汜水关领兵歼灭高岳所部贼寇,再到率兵攻破开封府城,一路而来,几乎是马不停蹄,不敢耽搁。
探春秀眉之下,莹润明眸熠熠生辉,听着贾珩以平静的语气讲述着在河南的战事经历,面色怔怔失神,眼前似浮现一幕幕场景。
千里奔袭,挥斥方遒,计定贼寇,力擒寇枭匪首.....只是,珩哥哥最终亲自与贼寇动手,终究还是有些险。元春同样是将一双关切的明眸看向贾珩,玉容上现出关切之色。
因为众人都在听着,都没有留意元春的眼神,纵然察觉到,也只当是被贾珩叙说之事吸引了心神。
晋阳长公主玉容神色幽静,美眸闪了闪,心底轻轻叹了一口气。
她似乎有些理解他先前所言.....咸宁千里迢迢,随军出征,究竟是何意味了。
咸宁陪着他一路风餐露宿,千里奔袭,吃了不少苦,甚至还需亲观厮杀,而以咸宁的身份,原也不需如此的......
晋阳长公主压下心头的一丝怅然,柔声道:「听军报上说,你先去的洛阳,那匪首仍要故技重施,偷袭洛阳?」
哪怕从军报和来自夏侯莹的密信中,得知他在河南的平乱过程,仍是想听他亲口讲讲。
不为别的,只是愿意多听听他的声音,看看他少年意气的模样。
念及此处,丽人明眸莹润如水,静静地看向那少年。
贾珩闻言,抬眸看去,目光投落晋阳长公主那张艳若桃李的脸蛋儿上,心头剧震。
那双狭长美眸早就褪去了情欲,柔波盈盈的宁静目光,温婉如水,那是一种母性掺杂着小女孩儿的崇拜、情人的喜爱,夫妻的依恋等等不一而足的复杂光芒,仅仅是看了一眼,就觉得心头柔软处,有些悸动。
一群人大笑的时候,总是看着喜欢的人。喜欢的眉眼都是藏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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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隐藏而言,如果不隐藏,大抵就是这样温柔如水的目光。
他感觉这次月余的分离,晋阳对他的情感,如果说一开始欲情参半,那么经过他出征在外的一段时间的发酵,已经醇厚如酒,虽然褪去了情欲,可他只是看一眼,就要醉倒在她芬芳醺然的晚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