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人侧脸逆着光芒,柳叶秀眉在眼角现出黛轻色,弯弯而密集的睫毛掩下,挺直的鼻梁遮蔽下暗影,如玫瑰花瓣的唇瓣,轻阖在微光的茶盅边缘,带着细微热气的茶香沿着祥云图桉的茶盅边缘逸散而出。
一举一动都是雍容、优雅。
咸宁公主仅仅看了一眼,微微垂下螓首,心思复杂。
“姑姑。”
咸宁公主柔声唤了一声,清丽甚至略有几分清霜的玉容,见着一丝不自然。
晋阳长公主澹澹道:“本宫可做不了你的姑姑,不避艰险,随军出征,我们老陈家出了个巾帼不让的女将军。”
咸宁公主被说的心头剧颤,只觉如芒刺背,曲眉丰颊的少女,略有几分清丽的玉颜,因为羞臊而浮起澹澹红晕,嗫嚅道:“姑姑,我……”
只觉先前一肚子觉得理所当然的话,在这时却一个字都不敢说出口。
晋阳长公主转过身来,秀眉之下,狭长清冽的凤眸盯着少女,锐利的目光,直将咸宁公主看得错开眼神。
丽人徐徐走来,每一步恍若都踩在咸宁公主的心尖上。
然而却见那丽人在自家耳畔,附耳道:“抢本宫的男人,滋味如何?”
咸宁公主:“……”
只觉脚步一乱,“嘤咛”一声,向着后面踉跄退了几步,看着对面玉容如霜,眸光幽幽的丽人,不知为何生出一股惧意。
小时候,因为母后和母妃的缘故,眼前那人对她就有些严厉,那时候的母妃还有母后,都还未册封着皇后和贵妃。
晋阳长公主紧紧盯着咸宁公主,柔声道:“你就没有什么和我说的?”
咸宁公主终于有些撑不住,轻声说道:“姑姑,我和先生他……是情投意合。”
晋阳长公主柳眉竖起,“嗯?”
“姑姑,我……我错了。”咸宁公主垂下螓首,连忙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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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了许多话,但却一句话不敢说出口。
晋阳长公主看着少女,见其眉角未开,心底微微松了一口气,她就怕那人再一个没忍住,与咸宁剑及履地,如今看来,他还算有着分寸。
晋阳长公主近前两步,轻声道:“你不是不知道,他有了正妻,你不是不知道,他和本宫早定终身,这些你都知道,你只是想要抢,你不仅想抢本宫的,你还想抢那秦氏的,你如今跟着他来河南,如今又有了肌肤之亲,是不是回去就要逼迫着他休了正妻,然后娶你?”
咸宁明明不知道皇兄的安排,可仍是胆敢如此,多半是处心积虑,有意如此。
偏偏这时候和她那个皇嫂一样,做人畜无害状。
“我……我没有。”咸宁公主闻言,玉容苍白,明眸睁大,似有些难以置信,说道:“我从来没有想过,来河南也是因为早就和先生忙着京营的事务,还有这是先生提议的。”
她从来没想过抢?
嗯,虽然她有些抢了眼前之人的……但对秦氏,她真没有想过抢的念头,也没有想着让先生休妻娶她,她肯定,从来没有。
晋阳长公主轻笑一声,似有几分讥讽,道:“就算你没有这般算计过,心底也想着会有这么一天,反正你是公主,只要他胆敢碰了你,你回去一说,就只能娶你过门了,不管他有没有家室,为了天家的颜面,也只能娶你,你在宫里就算计着这一出。”
咸宁公主轻轻摇了摇头,轻声道:“一开始是婵月寻我的……后来,我才,至于来河南,也是父皇答应我了的。”
晋阳长公主目光幽幽,说道:“皇兄自有皇兄的想法,你呢,你是顺水推舟,假痴不癫,你是不是就等着贾子玉休了妻,等着他成为全天下唾弃的攀龙附凤之辈。”
咸宁公主玉容微顿,芳心微震。
她从来没有想过,但她的做法,好像是有一些?
或者说无意识就……
可她又有什么错?
先生都说了,他和她是上世的缘分,当初一眼就看出她的泪痣。
“姑姑,我没有逼迫先生去休妻,如果先生不愿,我纵是出家为尼,也甘之若饴。”咸宁公主此刻,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只是因为心头委屈不胜,贝齿咬着粉唇。
听到出家之言,晋阳长公主心头有些不自在,都出家,都在他家的尼姑庵里待着等他欺负,美的他。
晋阳长公主美眸莹莹,澹漠道:“你最好记住你说的话。”
咸宁公主“嗯”了一声,只是心头仍有些委屈,低声道:“姑姑一样知道他是有了家室,还不是……”
谁也别说谁。
晋阳长公主玉容笼霜,低声道:“你……你放肆!”
咸宁公主闻言,连忙垂眸,吓了一跳。
“你信不信,本宫给皇兄说清楚我和他的事儿,让你竹篮打水一场空?”晋阳长公主近前而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少女,凝眸说道。
咸宁公主:“……”
芳心深处忽而生出一股惧意,如果她真的去告诉父皇,那她何以自处?还有会不会连累到先生?
“姑姑,我小时候,除了母妃,就属您最疼我。”咸宁公主近前拉住晋阳长公主的胳膊,声音轻柔说道。
说着,就要帮着晋阳长公主揉着肩头。
晋阳长公主问道:“那你现在怎么办?”
如果不是见咸宁方才说什么出家之言,她断不能让咸宁进来搅局,而咸宁的态度其实恰恰最为重要。
而且将来会不会因为魏王的事儿,而让他卷进去夺嫡之事?
咸宁如果是为了魏王,冲着他手中兵权而来,那么她……就只能替他做这个恶人了。
咸宁公主低声道:“现在也只能跟着先生,等着父皇的安排,如是能赐婚,皆大欢喜,不能的话,我就这般跟他一辈子就是了。”
晋阳长公主凝了凝秀眉,缓和了下语气,道:“皇兄已有所安排。”
咸宁公主秀眉之下的清眸微动,目光隐约见着期冀,父皇和母后口风甚言,一直没有和她提及此事。
“让婵月许给她。”晋阳长公主目光幽幽,轻声说道。
咸宁公主:“???”
这里怎么还有婵月妹妹的事儿?
正在胡思乱想间,耳畔响起丽人的声音,清冷如飞泉流玉。
“是本宫求的太后,你父皇就答应了下来,还没来得及和你说。”晋阳长公主谎话是张嘴就来,绮丽如芙蓉花芯的玉容,却不见一丝异色,惟独美眸莹光闪烁着一丝狡黠,道:“怎么停了?继续揉着啊,这会儿肩膀酸着呢。”
咸宁这捏着肩头的手法,倒也有几分独到之处,许是给她那个喜爱跳舞的母妃学的。
“姑姑,您怎么能这样?”咸宁公主蹙着眉,惊声说着,手中已不再捏着晋阳长公主的肩头,显然为此事震惊莫名。
因为,这个谎话编的严丝合缝,因为冯太后说一不二,许是爱屋及乌的缘故,也很宠爱清河郡主,甚至尤在亲孙女咸宁公主之上,以至于容妃教李婵月舞蹈,也是有着示好晋阳长公主的用意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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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就是给婵月留的夫婿,原本本宫担忧他有了正妻,于理不合,原等着他功劳立的大一些,再求你父皇赐婚,却不想,让你湖弄了那个傻丫头。”晋阳长公主说到此处,玉容笼霜,心底仍有些恼怒。
婵月真是傻乎乎的,非要引着咸宁过来,现在弄成这个样子,让她作难。
咸宁公主玉颜如雪,只觉万念俱灰,紧紧抿着樱唇,清眸中现出悲伤,低声道:“姑姑,你若这般,我……我就……和您拼了。”
真是这样,她除了曝出先生和姑姑的事儿来,也没有别的法子,但那样又会损害着先生声誉。
念及此处,心头颓然,她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姑姑怎么能这般?
晋阳长公主冷声道:“怎么和本宫拼?是你打算告诉你父皇,抖露出来本宫和他的情事,还是准备大肆张扬,让他身败名裂,千夫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