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诚想了想,接过话头说道:“想来是水路封锁了渡口,明晃晃地从水路走,那几个江北大营的将校怕吃了挂落儿,也不愿意。”
鲍祖辉忧虑道:“这救了人之后,如是锦衣府追查下来,严刑拷问……”
黄诚脸上也见着担忧之色,锦衣府的手段,无人不知。
程培礼安慰说道:“老鲍不用担心,如是他大开杀戒,江南震怖,金陵的那些人一弹劾,他在扬州也待不了多少时间。”
而就在几人紧锣密鼓筹备之时,夜幕低垂,天色昏暗——
贾珩也乘着一只快船,在刘积贤、陈潇陪同下,一身便服,悄悄返回扬州城。
扬州百户所
已是子夜时分,正是人犯困之时,天空只有几颗稀疏的星子,门牌楼之下,油印着“锦衣府”三个字的灯笼随风摇曳不止,漆黑无月的天空,时有夏夜雨珠扑簌落下,忽而似起了一阵狂风,在凄迷雨夜之中,从街巷之中出现大批黑影,溜着墙根儿,向着百户所逼近。
数十道黑影冲过扬州百户所的掉了漆的红色大门,进入青墙高立的庭院。
马泽盛看着内里官厅几处通明灯火,面色阴沉,目光充血,沉声道:“老丁,你去后院救人,我杀光这帮朝廷鹰犬!”
名唤老丁的扈从,领着人手开始向着锦衣府的后院刑房而去。
因为提前就花大价钱买通了锦衣府百户所的番子,得了扬州百户所内部的布局,以及马显俊的关押之地,故而直接冲向刑房所在。
但…扑了个空!
马显俊则是抽刀领着身后一众水手向着百户所官署值房杀去。
而此刻,锦衣百户所值房之中,也不知是不是听到外间的动静,也似是早有防备。
不约而同一般,灯火扑簌簌倏然熄灭,继而两侧的檐瓦之上,松油火把陡然现出,刹那之间,灯火通明,人影乍现,其上站着扬州锦衣百户所的百户聂鸿,以及京城锦衣百户方应,领着五六十个弓弩手,道:“放箭!”
“扑簌簌!!!”
随着一声痛哼,马泽盛所带之人倒也无亏自言“精锐”之名,在中箭倒地十几个后,向着牌楼和廊檐下急退。
不多时,大批锦衣校尉从四面八方的厢房中涌出,执着绣春刀向着马泽盛领着的一众海寇杀去,而锦衣府之外更有无数喊杀声向此传来。
因为飞鸽传书之中叙说过江北大营已经不可靠,聂鸿就只用着扬州锦衣百户所的人手,再加上神京锦衣府的缇骑,拢共三四百人,分成前后两波,准备围剿着劫狱之人。
见得此幕,马泽盛瞳孔剧缩,握紧了手中的马刀,身旁的扈从急声道:“公子,锦衣府有着防备!”
马泽盛定了定神,挥动手中兵刃,道:“不要慌,他们人不多,杀!”
提刀上前,与一个锦衣校尉当场交手,马泽盛勇力过人,那锦衣校尉几下就已不敌,惨叫一声,仆倒于地,汩汩鲜血从脖颈流出。
“兵兵乓乓……”
兵器的碰撞声以及痛哼之声迭起,而伴随着震天的喊杀之声,整个扬州百户所庭院为杀声充斥,在寂静雨夜中而渐渐传至远一些。
但因为扬州城原就很大,扬州百户所地稍稍偏僻,近千人的厮杀之音只能在一城区域。
可就算如此,随着时间过去,也再次引起扬州的人心惶惶,不知城中又是出了什么变故。
厮杀了大约有一会儿,马泽盛的副手,老丁周身带血,从不远处跑来,声音中分明带着仓惶,气喘吁吁道:“公子,老爷不在刑房,我们被骗了!”
马泽盛此刻早已知道锦衣有了防备,周身染血,杀退一个锦衣校尉,双眸充血,怒吼道:“快走!”
因为马泽盛带来了二百多悍匪,前后分成了两拨遥相接应,虽然让锦衣府百户聂鸿埋伏了一遭儿。
双方人手大差不差,倒也并未形成压倒性优势。
主要还是扬州百户所方面兵力不足,而江北大营兵丁则在封锁渡口,在锦衣府的带队下搜捕多铎藏身之地。
而就在距离扬州百户所一箭之地,贾珩骑着马,才领着刘积贤、陈潇以及五六个锦衣府校尉,匆匆赶来。
“都督,是喊杀声!”刘积贤在身侧低声道,面色冷沉如铁,低声道。
贾珩看向扬州百户所门前影影绰绰的人影,沉声道:“我们来到正好,杀过去!”
将腰间的绣春刀抽出,一驱座下马驹,向着远处的扬州百户所杀去。
陈潇与刘积贤连同身后几个锦衣校尉见此,纷纷打马跟上。
此刻马泽盛正领着一众兄弟向外冲去,气势凶悍,不大一会儿,就遇前后夹击的锦衣校尉杀至一处。
渐渐在锦衣府卫单薄的包围圈中,逐渐杀出一条血路来到长街之上,领着二三十个兄弟向着街巷逃亡而去。
就在这时,却见马蹄“哒哒”之音,马泽盛与身旁几人不由循声望去,只见一骑快马而来,马上少年手持绣春刀,两侧房舍灯笼摇曳而起的烛光映照着一道炽耀炫目的刀光。
“刷!”
骑至刀来,马泽盛心头一惊,举刀相抗,只听“铛”地一声,宝刀脱手而出,而人已如断了线的风筝向后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