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整个和硕特蒙古的兵马本来就是分散的,这一次攻防之城,原本就是最大化地消耗和硕特蒙古的有生力量。
和硕特蒙古最终建立和硕特汗国,据青海湖为放牧之地,湟源、海晏两地就是彼等门户,肯定想要占据。
陈潇道:“我已经让人盯着了,想来近期会有动静。”
待营寨中诸将开始庆贺之时,方晋也回到了军帐之中,面色阴沉,目光明晦不定。
今日京营骑军的勇悍,也让这位西宁府的大将,心头渐渐生出一股不安。
万一朝廷京营大军一举平定青海,西宁府的战略位置不复存在,而且那卫国公还在怀疑金家父子丧命的事儿,一旦调查出真相,他……
方晋来回踱着步子,浓眉之下的目光时而阴沉,时而戾气丛生,心头思绪纷繁,负面情绪不时涌起。
这个卫国公今日拔寨受挫,定然另想他途,只要他分骑军劫袭于后,那时就是他的机会。
方晋这般想着,心头不由涌起一股紧迫之感来。
想了想,高声唤道:“宁伯。”
那唤作宁伯的老仆从不远处过来,说道:“大少爷,你吩咐。”
“打发人去问问,二少爷这会儿到了哪儿了。”方晋压低声音问道。
宁伯低声道:“二少爷等晚一些才回来,那件事儿说已经成了。”
方晋深深吸了一口气,按捺住心头的焦虑心绪,喃喃道:“现在就是等着时间了。”
没有几天攻城不下,官军不会另寻他途,说来今天如若不是西北边军拖后腿,全部用上京营骑军,山寨已经一鼓而下吧?
明日那卫国公多半要多用京营,幸在岳讬已经领兵驰援而来。
玉兔西落,金乌东升,转眼之间,不知不觉又是一夜过去。
军士埋锅造饭,待三通鼓声响起,开始整顿兵甲装备,甲士纷纷手持兵刃在队官的统领下,向着山寨下赶去。
贾珩与额哲可汗来到官军搭就的木质岗楼上,眺望着敌情。
额哲可汗说道:“卫国公,什么时候行动?”
贾珩道:“再等等,现在还未到时候。”
此战也未必能留得住岳讬,而是一举击溃其主力,后续就是照方抓药,分兵掠进。
额哲沉吟片刻,说道:“卫国公,雅若……”
“你看,我军已经攻城拔寨了。”贾珩低声说道。
额哲:“……”
王顾左右而言他是吧?
前日雅若回来之后,待他询问之后,就说这卫国公已经和她交换信物,定下了终身,只等西北战事大胜之后,还嘱托他要多多协助卫国公。
也不知给那孩子灌了什么迷魂汤。
额哲暂且压下与贾珩谈谈的念头,循着贾珩所指,眺望兵寨之前的汉军攻势。
然而,此刻整个大汉兵马已经如潮水一般源源不断涌上山寨,或是手持刀盾,或是举起火铳和弓弩,向着兵寨接近。
这一次,金铉似乎为昨日西宁边军的怯战感到万分羞愧,这次亲自提一把金刀,招呼着亲兵在后方督战。
凡畏缩不前者,军法从事,严惩不贷!
而此刻,汉蒙双方军卒已经交上了手,喊杀声响彻山野,伴随着阵阵刀兵相击之声,身穿红色鸳鸯战袄的汉军,漫山遍野,向着山寨猛烈冲去,如一团火焰燃遍山野。
佛朗机炮“轰隆隆”响起,硝烟弥漫之时,山寨正在张弓引箭的和硕特蒙古兵丁,不时发出惨嚎。
而这一次,岳讬也终于见识到汉军的“轰天雷”,几十个黑不溜秋的东西炸裂开来,宛如炮仗,内里原本储存的铁钉和木屑、碎石散射而出,在人群聚集的蒙古勇士之列,造成大量杀伤。
岳讬眉头紧皱,很快察觉出轰天雷的杀伤半径和局限,高声道:“诸军听令,见到轰天雷,尽数散开,人群不要聚集,遇雷趴下。”
就在这时,岳讬还未说完,忽而听到空气中破空之声传来,带着一股让人凛然的尖啸。
“王爷小心。”一旁的侍卫赶紧将岳讬扑倒在地,却不知何时,某个力大无穷的投弹手将轰天雷扔到较远的中军之地。
“轰!”
犹如谁扔的炮仗一般,未等岳讬多想其他,轰天雷一下子炸开,一股烧汞炼丹的硫磺火药气味伴随着一股烟气氤氲升腾而起,而后就是铁钉以及木屑四炸开来,散射而出,四面杀伤。
岳讬被趴在草丛和土堆中,正要说些什么,忽而觉得自家脸颊微热,粘稠之感袭来,轻轻伸手一抹,分明是鲜血汩汩而淌,一直到脖颈窝儿。
轻轻一推,抬眸看去,倒吸一口凉气,却见不知何时,两个拼死相护的侍卫已经死了。
岳讬刚要起身,忽而觉得小腿吃痛,垂眸看去,心头不由一惊,分明是“呲呲”冒血,稍稍一动,就是钻心的疼痛。
岳讬心神惊惧,嚷嚷说道:“来人,来人!”
不等岳讬吩咐下来,周围的亲卫统领伊尔登近前,连忙近前查看伤势,说道:“主子,主子,你怎么样?”
岳讬忍着剧痛,说道:“无事,钉子擦了一下。”
幸在,这样的轰天雷仅仅一枚,后续再没有能扔到岳讬所在位置。
等到一阵喊杀声响起,多尔济率领的和硕特蒙古诸将下得山寨,与陈汉官军厮杀一起。
伴随着“铛铛”以及厮杀之声响起,汉蒙两军的二攻山寨,战况再次进入了焦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