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黛玉粲然星眸却微微眯起,瞧向探春,轻笑说道:“三妹妹和甄家妹妹,这段时日应该没少关注西北的战事,不妨和我们说说,这家里还藏着两位女相公呢。”
探春红了那张英丽脸颊,羞嗔道:“林姐姐就喜欢打趣人。”
湘云笑了笑接话说道:“林姐姐就喜欢打趣这个,打趣那个,但我却知道,有三个人她是万万不敢打趣的。”
宝钗水润杏眸泛起一丝异色,隐隐猜到什么,笑问道:“云妹妹,哪个还是颦儿不敢打趣的?”
黛玉也凝转动粲然星眸,看向湘云。
湘云伸出三根手指,一一掰下,笑道:“一个姓陈,一个自是姓李,一个倒是姓秦。”
黛玉闻言,秀丽俏脸煞白如纸,一时心头气苦,贝齿咬了咬粉唇,似是自嘲道:“那些不是诰命,就是天潢贵胄的,我这民间小丫头,可不敢乱打趣。”
她是侧室是吧?这些正室她上哪儿敢打趣去?一个也不敢打趣……
可为何心头还是难受的想哭呢?
探春明媚眼眸中现出一丝嗔怪,柔声道:“云妹妹,胡说什么呢。”
这玩笑是能乱开的?这不是当着瘸子说短话吗?
只怕不仅是林姐姐,薛姐姐也要心思黯然。
宝钗梨蕊玉容却不见异色,拉过湘云的手,轻笑说道:“怪不得你珩哥哥喜欢云妹妹,真是心直口快的。”
大聪明,净说大实话。
这话倒是让湘云说的不好意思,似也感觉方才之言有些不妥。
邢岫烟与李纹、李绮两姐妹正在欣赏一副画,看向那正在说笑的钗黛和云探两人,秀眉之下的明眸稍稍失神片刻。
一大家子在一块儿生活,这等事有时候又难免。
忽而就在这时,珠帘哗啦啦响动,而后是一阵馥郁香气袭来。
凤姐嫣然一笑,说道:“姑娘们,这都午后了,这些是刚刚采摘的荔枝,新鲜的,都尝尝吧。”
李纨也与素云、碧月两个拿着一些点心过来。
李纨看向几人说着什么,这位虽不施粉黛,但人比花娇的少妇,轻轻笑道:“都说什么呢。”
湘云起得身来,凑近前来,红扑扑的苹果圆脸上笑意烂漫,说道:“凤嫂子,纨嫂子,我们也没说什么,刚才在说珩大哥呢。”
凤姐艳丽玉容之上的笑意,不由一滞,只觉平静了不知多久的心湖,重新荡漾起圈圈涟漪。
那人在西北打仗,这般久了,也没有什么书信递送过来。
“怎么说?”不等心思复杂的凤姐说什么,李纨似是状其自然地接过话头,然后招呼着惜春与兰溪、纹绮、岫烟几个一同过来用着水果。
这位单亲妈妈,许是因为远离了神京的宁荣两府,没有王夫人以及贾母所代表的所谓“男性凝视”,嗯,在这一刻似乎挣脱了封建礼教的压迫,平静自如了一些。
只是说完,李纨芳心也有些猛然一跳。
说来,他去西北也有段日子了,最近她在查看父亲履职情况的邸报时,偶尔留意到关于他的消息。
听说他在西北用兵有些不大顺当。
这会儿,探春幽幽叹了一口气,清声道:“珩哥哥这段时间在西北,我也看不大懂,但隐隐觉得顿兵不前,当是另有盘算,但邸报上却说每日官军伤亡千卒,战况焦灼,珩哥哥一筹莫展。”
甄兰出列而来,眸光明亮如繁星,柔声道:“我也觉得内有机谋暗藏,和硕特蒙古的精骑来去如风,许是珩大哥想用此法,拖延住和硕特蒙古的骑军,聚而歼之!”
这几天她都在思忖西北兵事的来龙去脉,大抵可以确定,应是此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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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现在的后宅,她要当着他的姬妾,比如钗黛面前,展示自己机谋能为,让她们将来无法和她相争侧妃之位。
一众莺莺燕燕闻言,都看向那眉眼英气中带着几许冷媚的少女。
甄兰此刻接受注目礼,俏丽、清冷的小脸现出笃定之色,芳心却有些自得。
就是这样,等她将来帮着珩大哥登上那个位置,只能是她,才配得上母仪天下。
探春道:“如果按着兰妹妹所言,还真有可能,否则珩哥哥不可能与番人相持这般久。”
甄兰道:“我猜测,要不了多久,珩大哥的消息就能传过来了。”
宝钗看向那少女,水润杏眸眯了眯,心思莫名。
这个甄家三小姐的品格儿倒是有些像探春妹妹,不是好相与的。
湘云一边儿往嘴里塞着荔芷,一边儿笑道:“还真让林姐姐说中了,我们家出了两个女相公呢。”
说着,将荔芷递给黛玉,笑嘻嘻道:“林姐姐,好了,别生我气了。”
黛玉轻哼一声,拿过荔芷,嗔恼道:“谁和小屁孩儿一般见识。”
云妹妹惯常是口无遮拦的,小孩子一样,他平常也挺宠着云妹妹的,她这个当嫂子的,就不给她一般见识了,哼!
凤姐看着正在说笑吵闹的两人,笑道:“都过来吃荔枝。”
两个小姑娘就这样,平常言谈无忌,一会儿好,一会儿坏的。
宝钗这会儿也拿过一枚荔枝,轻轻剥开,素手破荔,汁液在白腻如雪的纤纤手指上横流,愈见柔腻。
看着荔芷,忽而想起与那人痴缠之时,他喜爱说自己是杨贵妃,说自家绵软……
少女接下来也不知想起了什么,丰腻脸颊浮起酡红红晕,愈发绮艳丰美。
就在这时,外间的嬷嬷说道:“咸宁公主与清河郡主来了。”
吃着荔枝,叙着话的众金钗,玉颜微变,循声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