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毒不食子,况且她还在一旁盯着。
甄晴那张白腻如雪的玉容,恰恰如覆寒霜,柳眉挑了挑,眸光莹莹而闪,道:“吕阁老,这等揣测之言,若是传之卫郡王耳中,影响政局稳定,你可担待的起吗?”
吕绛被甄晴那凌厉的目光瞄了一眼,容色微顿,心头难免为之一突。
原先藏在心底的些微轻视之意,倒也消散了许多。
高仲平闻听此言,旋即,就在一旁劝了一句,道:“娘娘,晋爵郡王一事,牵涉众多,微臣以为还是当重新议上一议才是。”
甄晴翠丽柳眉之下,凤眸光芒清冽,道:“卫郡王数次力挽时局,拥立两代帝王,封为亲王也是众望所归,本宫却不知内阁有何为难之处?”
高仲平一时未曾出言反驳,道:“娘娘,此事是否请卫郡王一同过来,问问卫郡王的意思。”
甄晴冷哼一声,说道:“卫郡王高风亮节,澹泊名利,闻听此言,定是出言推辞,尔等不能就着老实人欺负才是。”
高仲平闻言,一时语塞。
他还真是这个意思。
见几人默然,甄晴话语中的语气倒也缓和了些许。
甄晴修眉挑了挑,凌厉目光凝眸看向几人,道:“待新皇过了头七之后,要尽早让东宫继位,否则,这天下的臣子不知该如何看待天家了。”
高仲平点了点头,并未再多说其他。
甄晴说完,转而看向一直沉默的李瓒,问道:“李阁老方才一言不发,可有高见?”
李瓒面容怡然不惧,朗声说道:“卫郡王封亲王一事,事关重大,且为本朝前所未有之事,我等内阁诸臣,实不敢擅行此事,还望皇后娘娘见谅。”
异姓亲王往往是朝纲败坏之根源,一旦卫郡王对朝廷生出异心,朝野上下,何人能制?
娘娘毕竟是妇人,不知其中利害非常,竟然晋赏其爵,只怕来日成为种祸之因。
甄晴容色倏地转冷,莹润微微的粉唇轻启几许,道:“本宫乃是六宫皇后,暂代帝命内阁拟旨,李阁老何言不敢擅行此事?如今大汉社稷飘摇,赵王余孽和白莲妖人窥伺神器,李阁老难道不知吗?”
李瓒面色端肃无比,目光闪烁了下,朗声说道:“皇后娘娘,微臣以为,自大汉开国以来,太祖定制,异姓不得封王,已愈百年,我等后世之人,也不能擅自破坏祖制。”
甄晴点了点头,翠丽柳眉下,眸光莹莹而闪,低声道:“难道李阁老也怀疑卫郡王的品行操守?其人之品行操守,经先帝、新皇两代帝王反复检视,皎如日月,灿似繁星,而满朝文武,同样有目共睹。”
贾珩算是久经考验的皇权卫士,在多次重大政局变动中,始终以皇权扞卫者而自居,又受两代帝皇器重。
甄晴此言,倒也不能说错。
李瓒默然片刻,说道:“娘娘,并非是我等疑忌,而是祖宗自有成法,不可随意改易,否则卫郡王品行操守,皆为上上之选,但其人子嗣未来如何,谁人知晓?”
曹操、司马懿皆不篡国,但其子嗣还不是一样行事?
“卫郡王年岁刚刚弱冠,以其人春秋鼎盛,那都是百年之后的事了,后世之君英睿聪敏,自有智慧应对。”甄晴柳眉弯弯,凤眸眸光凌厉几许,清声道。
见李瓒疑虑无比,甄晴又道:“李阁老,本宫孤儿寡母尚且不疑,尔等皆为朝堂中枢重臣,竟然疑惧至深,本宫着实费解莫名。”
李瓒闻听此言,也不知如何反驳。
甄晴细秀柳眉之下,熠熠凤眸中,目色涌动着几许莫名之意,厉声道:“李阁老,朝廷外有宵小窥伺,正是需要卫郡王这样的名臣披坚执锐,护卫社稷的时候,如不对其以名爵恩结,反而防范猜忌,只怕纵无异心,也要逼出一些异心了。”
李瓒闻听此言,脸上不由现出思索之色。
甄晴修眉挑了挑,清声道:“李阁老,此事就交由你们内阁了,本宫这会儿去含元殿,去哭祭大行皇帝了。”
李瓒拱手一礼,轻声道:“娘娘慢走。”
甄晴说话之间,也不多说其他,在几个宫女和内监的陪同下,向着外间快步行去。
待甄晴离去,李瓒凝眸看向一旁的高仲平,问道:“高阁老,你现在如何看?”
高仲平叹了一口气,目中忧色密布,说道:“卫郡王封为亲王之势,恐怕难以阻挡。”
李瓒犹如瘦松嶙峋的眉头挑了挑,目中似是现出一抹思索,冷声道:“就是不知这是皇后娘娘的意思,还是得了卫郡王的授意了。”
在几位阁臣看来,贾珩的一位侧妃就是甄晴的妹妹,大概两人先前提前透过气。
李瓒眉头紧锁,目光闪烁了下,说道:“罢了,这几天先拟定新君继位的诏书吧。”
甄晴的儿子陈杰年岁尚幼,此刻就要继位,的确让一众内阁阁臣颇觉棘手。
不管是垂帘听政,还是晋贾珩为亲王,这都是严重挑战着陈汉过往的祖制,对内阁阁臣而言,自然并不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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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绛皱了皱眉,忧心忡忡说道:“阁老,这亲王一封,来日未尝不会要求加封九锡,甚至改朝换代,如之奈何?”
李瓒摇了摇头,目光深深,说道:“天下悠悠之口,千夫所指,卫郡王不会不顾忌。”
吕绛闻言,心神之中,却有些嗤之以鼻。
贾珩其人大奸似忠,如何落在外人眼中。
高仲平想了想,目光闪烁了下,沉声道:“不如将此事放出去,由科道言官反对,看一看卫郡王的反应,如果其人心胸坦荡,自会出言推辞,如果默认此事,可见其人也有心。”
李瓒剑眉之下,目光深深,沉声道:“这几天,我要单独约见卫郡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