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铖点了点头,道:“将人唤过来,一人计短,两人计长。”
高渤转身去相请陈渊、陈然。
另外一边儿,彤彤灯火映照之下,陈然手里正在拿着一封书信,借着烛火映照,其上娟秀字迹清晰可见。
正是宋皇后的劝降书信。
在半个月前,陈然就收到了这封书信,从一开始的恼羞成怒,再到现在的无奈、平静。
这会儿,陈炜进入厢房之中,关切地看向陈然,道:“兄长,外面的乱军平定了。”
陈然叹了一口气,道:“大势已去啊。”
成都府被攻破,明眼人都看出来,剑门关的蜀军已不可能再翻盘了。
陈炜宽慰道:“兄长,剑门关地势险要,只要再坚守两个月,我军还有转败为胜的机会。”
陈然转过脸来,苦笑一声,道:“六弟自己信这种话吗?”
陈炜一时语塞。
陈然默然片刻,叹道:“败了,我们不是贾子钰的对手。”
他从当初父皇立楚王为东宫之时,开始起事,一晃眼也有一年,经过圈禁和在四川兴兵讨贾,但辗转来回,诸事不成。
陈炜闻言,忙说道:“兄长不要灰心,我们还有机会。”
这位当初暴躁乖戾的梁王,经过这一年的颠簸和磨练,性情也变得沉稳了许多。
陈然转眸看向陈炜,说道:“六弟,先前母后的劝降信看到了吧?”
“兄长不是说过,绝不投降吗?”陈炜心头一惊,问道。
陈然道:“我不可能再回京城了,但六弟不一样。”
他们是母后的两个儿子,总要留一个。
陈炜闻言,身形剧震,目瞪口呆地看向那蟒服青年。
陈然面上现出坚定之色,道:“如果事不可挽,六弟就投降了朝廷,到时候去见见母后,以后代我…孝顺母后吧。”
陈炜道:“兄长,我们先前因为逼宫之事已经被废为庶人,现在又在蜀中…只怕那贾珩小儿不会容我们!”
陈然盯着陈炜,说道:“我会书写几封信,给母后还有咸宁以及……贾子钰,保全六弟。”
陈炜沉声道:“兄长,你我兄弟,同生共死!”
陈然摇了摇头,说道:“我膝下无子,为大汉社稷奔走,纵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但六弟不同,六弟以后还请戒骄戒躁,等待时机,我看那贾子钰早晚会行代汉之举,那时候总有忠臣义士奋发于内,辅佐八弟讨逆,六弟来日总有匡扶社稷之时。”
陈炜闻言,只觉鼻头一酸,心头悲怆,道:“兄长。”
陈然近前,拍了拍陈炜的肩头,道:“将来的大汉要靠六弟和八弟了。”
大汉立国百年,绝不能让外姓所篡!
就在兄弟两人叙话之时,亲卫在外间道:“殿下,高都帅相请,说是有要事相商。”
陈然目光温和地看向陈炜,说道:“莫作此小儿女之态,一同过去议事。”
说话之间,魏梁两藩出了所在军帐,前往高铖所在的军帐,此刻,陈渊也等候在军帐之中,脸色同样不好看。
高铖道:“魏王,梁王,来了。”
因为局势危急,也没有往日的热情寒暄。
陈然点了点头,道:“高兄。”
高铖开门见山说道:“魏王刚才也听到了,关城之中的局势不太妙,将士得知成都府城被攻破之后,军心大乱。”
陈然颔首道:“高都帅有何良策?”
高铖面色凝重,说道:“这几天,我们轮流派兵巡查城防,谨防奸细里应外合,向朝廷输诚。”
陈然点了点头,语气坚定说道:“高都帅放心,如今局势危急,一切以大局为重。”
陈渊同样重重点了点头。
高铖鼓动着士气道:“三弟已经率兵奔赴成都府,要不了多久,就会夺回成都府,我们还有四万余大军,凭借雄关,定能挡住朝廷进兵蜀中。”
但在场之人,响应寥寥,更多是心情沉重。
……
……
关城之外的谢再义同样敏锐察觉到关城之内的乱局,第二日,在天刚蒙蒙亮时,就召集一众将校议事,准备再次攻打剑门关关城。
谢再义对一众将校道:“蜀军将校人心浮动,在关城内生乱,正是我部进兵的机会,今日诸军当争作先登,一鼓作气,拿下关城。”
在场诸将闻听此言,纷纷抱拳称是。
京营将校士卒手持攻城器械,在隆隆炮火声中,就向着关城攻打,相比前些时日蜀军的抵抗强度,京营将校这次遭遇的抵抗力度就要薄弱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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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京营将校士卒一度数次登上关城,试图扩大战果,如果不是陈渊率领白莲教众紧急赶到,几乎让京营攻下关城。
等到傍晚时分,京营将校士卒在关城之下丢下不少尸体和军械,然后如潮水一般退去。
傍晚时分,晚霞满天,在秋日映照下,密布断裂刀枪和冒着硝烟的旗帜的战场,萧瑟破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