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他听见安应昌这么说,又见他一脸尴尬,有点进退两难的样子,当下拍着他的肩膀笑道:
“这是大明朝给你的官职,又有什么说不得的呢?如果这也说不得,那么丙子胡乱以后李朝原有的国号,岂不是也要藏着掖着见不得人了吗?”
杨振当着众人的面儿,点出了安应昌的那点心思,随后不再理会他,而是一转身,朝着正盯着自己看的金尚宪拱手说道:
“小子乃是大明钦差总镇辽海松旅金复东江等处,挂征东将军印总兵官,左军都督府左都督杨振,见过金老大人!”
“啊?!你,你就是杨振?!”
那个干巴老头金尚宪听见杨振报出自己的身份,似乎颇为吃惊,但是他的这个表现却也说明,他是知道杨振这个名字的。
“怎么,金老大人听说过杨某人的名字?”
杨振这么一反问,果然就看见金尚宪颇为自得地哈哈一笑,然后用手捋着下巴上已然花白的山羊胡说道:
“那是当然,今年三月,都督你率军大败清虏名王多尔衮于复州城外,威震辽东,这数月来,金海伯杨都督的大名,在平安道,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老夫现在虽然无官一身轻,犹如闲云野鹤,隐居在安东乡野,但因虚名在外,终究未能不问世事。
“平安道兵马防御使柳林柳兵使,与老夫颇为相得,常有书信往来,于中纵论时事,诗文唱和,倒令老夫对都督大战得胜之情形,对清虏兵败撤军之情形,也略知一二。”
说到这里,金尚宪突然停了下来,凝神聚力地盯着杨振仔细端详了一阵,方才抚掌慨叹着说道:
“果然华夏中土,底蕴深厚,雄杰之士,层出不穷。若我小小东国,能有一二人英武如杨都督者,何愁丙子胡乱奇耻大辱之不能雪?!”
听见金尚宪突然语调悲凉地说朝鲜人才凋零的状况,一时间众人皆沉默。
而杨振则趁机说道:“金老大人切切不可灰心丧气。清虏是朝鲜之寇仇也,更是大明之寇仇也。本都督对清虏之胜利,即是朝鲜对清虏之胜利。
“汝国君臣上下,若能与我同仇敌忾,则本都督灭亡清虏之日,即是朝鲜大仇得报、大耻得雪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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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都督此言,正合老夫心意。朝鲜国小而民弱,抗虏雪耻,独木难支,若要取得成功,非得大明襄助不可。”
杨振这些话说得金尚宪频频点头,当场附和。
而杨振见状也连忙请了这个德高望重的抗虏斥和派祖师爷进到议事厅内说话。
杨振陪着这个金尚宪又说了一会儿话,两个人却是越说越投机,越说越契合,大有相见恨晚之感。
金尚宪年过七旬,他年轻的时候正是大明朝的万历时期,并亲自经历了万历朝鲜之役,也就是朝人所说的壬辰倭乱。
大明朝出兵抗倭,劳师糜饷,将十数万倭兵从北往南一路逐出朝鲜,重新安顿了朝鲜王室,对朝鲜绝对是恩同再造。
也因此,当时的那一批朝人士子儒生文官武将,大多数都是精华分子,都是精神上的大明人,从不把自己当东夷来看。
金尚宪兄弟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他的兄长金尚容在听闻李倧出降,朝鲜改事清虏的消息后,不愿背明事虏,最后自缢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