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烟波浩渺的湖水中,偶见几尾红鱼,几只绿龟,一群水鸟。
牛的声音,马的声音,水波微漾的声音,振翅的声音,就是最美的乐章。
姜望静静地站在湖边,看了很久,也听了很久。
厄耳德弥,就在天之镜下。
“心愿已了。”姜望笑道。
“我小时候也常来这里,找个没人的地方,一个人坐在湖边。”站在姜望旁边的宇文铎道:“看着它,心里会变得很安宁。再不好受的事情,也就那般过去了。”
在这天之镜前,他的声音也不自觉地变得很轻,完全有别于平时粗豪的一面。
说起来姜望知晓,赵汝成是在边荒屠魔的时候,认识的宇文铎。而这样一个牧国名门的真血子弟,会出现在边荒那种地方,本身就有很多故事可讲。
当然,谁身上又没有故事呢?
看看旁边的乔林,多么伤心,多么沮丧。他也一定想起了他的心事吧?
“其它国家的使节,大概都是什么时候到?”姜望随口问道。
作为最先抵达草原的霸国使臣,他其实更想问,牧国这一次有没有邀请景国观礼。景国如果来的是淳于归,那就算了,若是其他人……出行前齐天子可是放了话的,该切磋的时候一定要切磋。
但有伤口撒盐的嫌疑,想想不太方便问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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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铎自己却是无甚顾忌,兴致勃勃地说道:“就这几天吧,国书都已是先收到了的。”
“都有哪些人?”姜望很有兴趣地问。
“景国使臣是陈算,楚国来的是斗昭,荆国使臣是慕容龙且,秦国使臣是黄不东……”宇文铎扳起手指一个个数:“对了,雪国的冬皇也会亲自过来!”
姜望挑了挑眉头。
荆国、秦国来的都是三九一九年黄河之会三十岁以下无限制场的参赛选手,这且不去说。斗昭那边是早有约定,也可先搁置……这个陈算很自信啊!
说起来当初在星月原的交手,他倚仗观衍大师所赠之星力,一举横扫,的确有些胜之不武,陈算不服气也是很可以理解的。姜望完全可以承认,若只凭自身实力,那时候他还不是陈算的对手。
可今夕何夕?
星月原之战,已经是前年的事情了。
“冬皇大人竟会亲至?”乔林惊讶地搭腔:“与荆国西扩战争有关么?”
他本不是个不懂事的人,轻易不会在武安侯与牧国人的对谈中开口。
但雪国新晋真君,号为冬皇的强者,亲自来牧国观礼,这本就是一个强烈的信号。
作为一个合格的使节,武安侯当然会为此有所思虑。
但毕竟是在人家牧国人的地盘上,以武安侯的身份,有些话不方便开口,有些问题不适合问。
那么这个时候,他乔林的价值就体现出来了。
武安侯不方便问的问题,他乔林勇于承担,勇敢开口。这样,牧国人回答最好,若是不回答,武安侯也不会尴尬。
“这我就不知道了。”宇文铎打了个哈哈:“大家都是来观礼而已,其实也不必想那么多。”
宇文铎这话在解释的同时,好像有意有所指。甚至说直接就是暗示了——别国都想得很多,你们齐国不想着争取一点什么吗?
但姜望全无反应。
他只是很好奇……乔林这厮刚才还一脸的哀伤遗憾,现在表情变得这么骄傲是怎么回事?
唔,陈算的天机神通相当不俗,开花之后更当莫测。若是对上了,应该化繁为简,不能让战斗走入复杂的局势……
“武安侯对冬皇也很好奇么?”看着若有所思的姜望,宇文铎很贴心地道:“到时候如有什么宴席,我给你安排到合适的位置。”
姜望摆摆手:“实力远不在一个层面,凑得再近也无意义。”
他顺着湖岸走,边走边闲聊道:“说起雪国,我有个聪明绝顶的朋友,之前去了雪国游历。很久没联系,倒不知他现在如何……”
扑通。
涟漪几圈,余音一缕。
一只水鸟,扎进了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