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好像从无波澜。
煊天赫地的司玄地宫,也重新回到了地底。
唯有贵邑城外的星纹虎台,沉默地迎接着天光,彷佛其上星纹是自古便有,未见异常。
面容年轻得过分的阮泅,独自站在星纹虎台的中央,像是一个在此赏景的少年郎。
言情
他看了一眼极速飞回来的苏观瀛和姜望,左手将那个星光小圈收拢,右手平伸向天,轻轻往上一抬。
虎台之外,被昭王远远一巴掌按进地底的师明珵,就被拔了出来。那镇压着他的恐怖力量,也被阮泅随手化去。
“奶奶的!”恶形恶相的师明珵一步踏回星纹虎台,顾不得观察此地的变化,便恨恨地道:“平等国胆子肥到没边了,老子下回上哪里都带着军队!”
临淄观星楼那边一切如常,阮泅暗藏夏地,是为了镇压南疆新定后,一切有可能的变故。他堂堂当世真君,也已经一步未移,于此潜坐了大半年。
司玄地宫这一张底牌,也并不是针对平等国。只是刚好平等国最猖獗,就往平等国脸上甩了。
平等国竟然真的敢有昭王这等级别的出手,师明珵事先是没有想到的。这一巴掌,挨得冤枉。
师明珵和苏观瀛回来的时候,战斗都已经结束。相较于苏观瀛,师明珵更是结结实实地受了伤。
真正把昭王与阮泅这一战全程看得清楚的,除了司玄地宫宫主明寿祺之外,反倒是只有姜望。因为他并不具备需要被昭王排除战场的威胁。
“监正大人。”姜望对阮泅微微一礼,便道:“有这缕气息在,想来昭王的真实身份已经无所遁形了!”
“气息是假的。”阮泅轻笑着摇了摇头:“要在那种情况下捕获昭王的真实气息,我办不到。”
姜望有些失望。
平等国都嚣张至此,三位真人一位神临直接在南疆官考的最后环节上动手,昭王更是强拔司玄地宫。齐国这边也接连翻出底牌,最后却什么都没能留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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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自己留下了一个神临层次的平等国护道人?
此刻他头顶的断发已经重新催生,看着倒是不突兀了。但毕竟不同于先前,这种临时催生的头发,稍微激烈一点的战斗,就无法保留。要想长出真正属于神临修士的头发,还需要一段时间的将养才行。
苏观瀛在一旁说道:“只要昭王自己认为是那是真的,那就足够了。而他回身那一搏,就说明他信了。而最后征旗亮起,他却没有再拼命,说明他虽然觉得有危险,想要抹去,但又笃定危险没有那么大。他有把握让阮监正即使留下了他的真实气息,也算不到他的真实身份。”
骂骂咧咧了一阵的师明珵,这时也道:“这世上,能让阮监正拿到了真实气息也算不出来的地方,并不多。”
阮泅则是看着姜望,笑道:“武安侯不必失望,司玄地宫这张底牌本来也到了该掀的时候。让昭王公开出手,却无功而返,本身就已经是最大的收获。”
姜望若有所思。
在场都是人精,平均每个人都有好几百个心眼。阮泅这么一说,苏观瀛立即道:“司玄地宫现在可以开放了?”
“还真别说。”师明珵这会也不疼了,很是自然地接话道:“冬寂军里有几个好苗子,放在长洛都荒废了,真该进司玄地宫跟阮监正好好学习一下。或许明真人也能有空?下回对付平等国,总归是能更顺手一些。”
话说到这份上,姜望又不傻,当然也知道又到了分润好处的时候。但是他想了想,却什么都没有说。
阮泅微微一笑:“苏大夫是南夏总督,统制南疆。司玄地宫何时开放,当然是苏大夫说了算。”
苏观瀛便道:“那具体的开殿事宜,之后我们与明宫主再行磋商。”
阮泅又对姜望道:“武安侯今日实在辛苦,不如陪我去地宫坐坐,歇息片刻?”
进司玄地宫,当然是一种奖励。
姜望自己也对司玄地宫内部很有些好奇。
但现在显然不是好时候。
当下便拱手道:“待我监督完这一次的武考,再去地宫叨扰监正。”
“有始有终,自然很好。”阮泅轻笑。
而后并不说其它的话,已经身成星光,汇入星纹中。
星光虎台上,一时只剩下方才督考的三人。
今日这一场变故,姜望的存在,至少影响了褚戌的生死。当然,阮泅早出手或者晚出手,可能也会导致结果有些微的不同。
但要说姜望的影响有多大,其实也不尽然。
他来没来南夏,今日都会是这个场面。
与其说这一次是南夏总督府的胜利,倒不如说仍是齐天子姜述的胜利。一次落子,雄迈三十四年。不愧是将齐国推上霸主位格的不世雄主,压得雄才大略如夏襄帝都出不了头。
越往高处走,越觉此山高。
“两位,司玄地宫第一次开放的名额,我们倒是可以好好讨论一下。”苏观瀛这时候说。
师明珵半真半假地道:“受伤的人,是不是可以多分一点?”
“南疆政务,还是两位大人自己讨论吧。本侯去把考生都召回来,就不旁听了。”姜望直接掠空而去,离开了星纹虎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