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此恶神,莫不以血以寿相祀,衰身毁体者满目皆是,家破人亡者不知凡几!
浩荡青天,朗朗红日,天下义士果能忍此邪祟?
吾自来于人世,仰天而俯地。
不信苍天无眼,不信善恶无报!
若果,吾当亲报之。
粉身碎骨亦报!
今有名张临川者,昔日之白骨使者,今日之无生教祖……姜望指天为誓,与之不共日月!”
左光殊一把握紧手里的信,却是再也读不下去了。
熊静予很难想象,这封公开信,竟然出自那个在淮国公府住了许多天的姜望之手。那么温和有礼、真诚守信的孩子,竟然经历过那么多苦难……
她见过了太多人,因为自身所受苦难,便怨天不公,愤世无道,从此偏激仇世、无恶不作,恨不得拉着全世界陪葬……
而姜望背负了这么多,却只有一句“命也如此”。
这位大楚长公主平缓了一下情绪,又问道:“后面还写了什么?
“针对无生教的悬赏。”左光殊低声回答了,又抬起头来:“不行,咱们要以淮国公府的名义增加悬赏,也要将这封信在南域推及起来,爷爷若是不肯,便以我的名义……”
他的声音咽下去了,因为一个身穿朝服的老人,此刻正站在门外。
“胡闹。”大楚淮国公皱起眉头:“小小年纪,动不动言及整个南域,你以为你是谁?”
“爷爷!”左光殊红着眼睛道:“姜大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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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嚣只伸手道:“把信给我。”
左光殊不情不愿地递出了手里的信。
“这封信哪里来的?”左嚣单手抖开,一边看,一边问道。
左光殊回道:“姜大哥递与天刑崖并景国镜世台,要求定无生教为邪教,召天下共剿……我让人抄了一份送来……”
“行了,这件事情你别再管,好好待在家里,读你的书!”左嚣把手里的信折好,刚刚从朝会上下来的他,又转身离府而去。
“娘!”一直等到自家爷爷走得没影了,左光殊才恼道:“老人家这是什么意思?姜大哥的事情,我不可能不管。”
“好了。听你爷爷的,去读书吧。”熊静予拍了拍左光殊的后脑勺,柔声道:“你爷爷若是不管,娘亲就入一趟宫。”
且不说大楚小公爷是如何地把书本翻来翻去地读不进去,又如何在太虚幻境里拟来拟去,最后没落一个字的笔……
这一日太阳还未下山,大楚帝国便有一封国书,宣示天下。
天下霸国之一的楚国,正式将无生教列名为邪教,且是性质最恶劣的那一等邪教淫祠,诏令全国剿杀。
传播此教教义到了二十人以上的规模,即与杀人同罪。对于无生教的传教活动,有视而不见,不及时举报的,亦责之。
淮国公府更是单独对无生教各级头目开出悬赏,有斩杀无生教核心教徒的,不仅可以去齐国武安侯府、博望侯府领赏,还可以到大楚淮国公府领赏。
一时间南域震动。
无生教徒人人喊打,甚至有个名字沾了边的,叫“小无相生死观”的正统道门小观,也被群情激奋的老百姓砸了。
这场轰轰烈烈剿灭无生教的行动,从齐国鹿霜郡开始发源,在武安侯府、博望侯府的支持下,渐而影响全国乃至东域。
在东域之外,大楚帝国率先响应,将无生教列名为邪教,诏令全国剿杀。
牧国在这个时候,也放出无生教曾在草原流祸、亵渎最高神灵的消息,将其定为“必剿”级别的邪教,宣曰“凡苍图神光所照,必不能容无生之恶”。
剑阁阁主司玉安都公开表示,武安侯是个非常有礼貌的年轻人,他很看好武安侯的未来,如果有机会让他撞见那些无生教的小老鼠,他老人家也不介意顺手赚个外快。
而法家大宗师吴病已的公开表态——言及矩地宫未来得及入学的弟子林有邪,将张临川的名字列入刑杀名录,号召天下法家弟子必杀之……更是把无生教彻底打成了过街老鼠!
张临川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昔日那个被他哄骗得团团转的姜师弟,今时今日已经有如此巨大的影响力。
薄纸一张,因有武安侯之名,即见万钧之势。
只是一封公开信发出来,此后在东域、南域,牧国、楚国,都再无无生教容身之地!
短短数日之内,他的地煞使者就已经死伤过半。甚至于护教法王翼鬼,都中了埋伏,险遭不测。
门下教徒大批退教,如山崩一般,传教事业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这不仅仅是事业上的打击,更是直接关系到他个人的修为,超凡之伟力,且是在他被重玄褚良斩伤的关键时刻!
恍惚只是一夜之间,借助无生世界在黑暗里疯狂蔓延、触角几乎遍及天下的无生教,竟已见得倾覆之危!
法理上无生教已然被定性,正道宗门不会容忍邪魔外道壮大,国家秩序里更绝对不会允许邪教存在。
而姜望以两万颗元石加自身一次全力出手的承诺为悬赏……
今时今日。
他这个三位一体的无生教祖,不仅要警惕外界的危险,就算在教派内部核心里,有些眼睛又何尝不是绿油油的放着饥饿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