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父亲。”苗玉枝温柔地轻摇着襁褓,轻声道:“镜儿他……”
鲍易直接道:“孩子你可以养到两岁,两岁之后我亲自带。”
声音相当温和,但并没有商量的余地。
苗玉枝看了一眼仍跪伏在地上的奶妈:“奶娘她……”
鲍易只道了声:“你看着处理吧。”
便自转身而去。
苗玉枝刚刚怀上孩子的时候,鲍府就专门养了五个奶妈。衣食住行都有讲究,每日蔬食都不同,全是由资深御医精心调配。让小玄镜出生之后,每天都有不同口味、不同灵气的奶水喝。这样养出来的孩子,很难开不了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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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只是世家名门提高子弟下限的办法。修行终究是自我探索的过程。如柳玄虎之辈,该推不开天地门,还是推不开天地门。
除了健康的奶水之外,奶妈作为经常陪伴婴儿的人,还必须有足够的素养。一言一行都要合礼。
现在这个奶妈,贸然把孩子抱进灵堂里来,失礼之极,自是不能再要了。
苗玉枝抱着孩子立在鲍仲清的灵堂中,并没有再说话,只是将苍白又瘦削的脸,贴近了襁褓,轻轻地摇啊、晃啊……
……
……
“鲍玄镜,鲍玄镜。”
马车驶离了朔方伯府,重玄胜堆在车窗边,颇有感慨:“王侯将相谁妒?千百年来私事。”
“是啊。”姜望坐在对面,也附和地叹道:“鲍家两兄弟争来争去,最后这鲍家既不是鲍伯昭的,也不是鲍仲清的。不知道鲍玄镜长大之后,会如何看待这段故事。”
“怎么看待?”重玄胜笑了:“英勇的伯父,英雄的父亲,荣誉的家族……世代名门,忠烈之府!”
姜望若有所思:“对很多人来说,修史的意义,或许就在于此。由此愈发能见司马先生的伟大。”
“你倒是越发懂史了。”重玄胜嘲笑道:“过两天是不是又要进宫去背书了?背到哪一卷了啊?”
姜望懒得理这茬,只自顾自道:“鲍玄镜这个名字还挺妙的,现在也天真可爱。希望他以后比他的父亲更有才能吧,同时不要像他父亲一样没有底线。”
重玄胜道:“这个名字的妙处,你并没有真正体会到。”
“怎么说?”
重玄胜轻轻挑开车窗一角,看着远处渐渐消失在视野里的朔方伯府,叹道:“所谓‘玄镜独鉴,神明昭晰’,给鲍仲清的儿子取这个名字,鲍真人对嫡长子的怀念,是溢于言表啊。”
姜望一时默然。
在平稳行驶的马车中,重玄胜忽又道:“望哥儿啊,也该结门亲事了。这都赶着让你当爹了,你还不紧张吗?”
姜望也了他一眼:“我发现你们这些成了亲的人,就格外喜欢催促别人。狗大户也是如此,跟温姑娘订亲之后,就经常要给我搭桥牵线。怎么着,自己不能再逛四大名馆,不能再有雪月风花,就要把天下人都拖下水?”
说起晏贤兄来,财气逼人如他,曾经也是临淄美男榜上坐五望三的人物,多年来地位稳固,任是什么样的美男子来去,他都岿然不动。但后来与温汀兰定下婚约,又背上负心汉的骂名,被姜无忧满临淄追打,排名就一路狂跌……如今已经光荣跌出榜单。
与重玄胜并称临淄美男榜的遗珠之憾。(重玄胜自称)
对于姜某人的横扫,重玄胜嗤之以鼻:“你逛四大名馆,不也是坐在那里修行吗?能去不能去,有什么区别?”
“你懂什么!”姜望一脸不屑:“该修行修行,该玩耍玩耍,本侯一生不输于人!我在牧国神恩庙里,跟宇文铎谈笑风生!家里还养了一堆美人,我回去就让她们跳舞!”
“说话算话!”重玄胜眼睛一亮,一拍大腿:“走!现在就走!”
他对武安侯府的那班舞女很感兴趣,早就想要欣赏一番。听说是从楚地辗转到牧国,又被当做大礼送来临淄。
奈何姓姜的三天两头不着家,回府的日子里又总是忙这忙那,他愣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一直默默听着两人打趣的易十四,这会仍是不说话,但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你给我走!”
重玄胜抬腿就踹姜望:“你这龌龊之徒,现在就走!赏你的歌舞去,过你纸醉金迷的生活去!不要待在我的马车里!”
要不是十四在场,姜望保证重玄胜这一脚踹出来,会扭得很难看。
可惜十四在场,他只能灰熘熘窜下了马车。
……
……
“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
兰有秀兮菊有芳,怀佳人兮不能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