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在这妖族开辟的世界里,人族也已经在五恶盆地站稳脚跟,此为两族大形势。
《我有一卷鬼神图录》
所以哪怕是猿仙廷这样的暴躁天妖,也是认可谈判这件事的。
他只是脾气不好,又不是傻。
但一听左嚣如此口气,他顿时就炸了毛:“老匹夫!有种放开蛛懿,咱们单来!老子看你如何灭妖!”
左嚣华服飘飘,掌分天地,更无半点退缩,只道了声:“好,等老夫打死这母蜘蛛,就来喝你的猴脑!”
白玉瑕听得缩了缩脖子,出身越国的他,是对大楚淮国公府的威风最有感触的。瞧瞧左公爷这话说得,多吓人?
眼见得猿仙廷和左嚣一句话没谈好,战况立即又激烈起来。
狮安玄心中暗骂,但面上只是冷笑两声:“如果人族都是这种态度,那就不必再谈。无非再启两界血战!你们且翻翻历史,其中多少伏尸!我妖族何曾怯过?”
“老狮子你也不必这么大口气!”秦长生怒道:“你以天妖之尊,以大欺小,侵袭战场,这笔账我还没开始跟你算。难道从此以后咱们两边都不必派军队,都只以绝巅强者出手,互杀族民?万妖之门在那里立了几个大时代,你们杀得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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猿仙廷在那边哇哇大叫:“他妈妈的你们这些人族好生无耻!姜姓小儿前几天拳砸南天城,你怎不说以大欺小?十二年前他也是越境屠杀,你怎不说以大欺小?”
姜梦熊也怒了:“死猴子你给我说清楚,我徒弟饶秉章是怎么没的!难道不是你们妖族不要面皮,以大欺小?”
“且住!两位且住!陈年旧事不必再提,新仇旧恨自有来报!”
秦长生见这一吵起来就没完了,也不得不出面做这个和事老。这两个家伙再骂下去,完全可以从近古扯到远古。那么多年的账,哪里扯得清?
狮安玄也道:“我今天上战场,姜梦熊前几天砸南天城,算扯平了!”
猿仙廷和姜梦熊也便都闭了嘴,但手下却是更狠了,打得火花如海,混沌翻涌。
整个战场,就看着远穹那处战场忽明忽暗。战斗的余波都在天空碾来碾去,雷霆不断,裂隙常现,有一种天穹随时要塌下来的危险错觉。
秦长生看向左嚣,很是尊重地道:“左公爷,您消消气。我知姜武安与您感情好,在楚国的时候吃住都在左府。但瓦罐难免井边破,将军难免阵上亡!千古之事,莫不如此。人妖两族,固无和平之理。此界血战,亦无一日可休。但举族之战,岂可因怒而兴?公爷三思!”
左嚣沉默一阵,勐地狠攻几下,仍未能真个杀死蛛懿,于是长叹一声,退出战团。
若在巅峰之时,岂会如此?
姜望是个好孩子。
但秦长生说得对,瓦罐难免井边破,将军难免阵上亡!
他的儿子,他的长孙,莫不如此。
他难道还能够不明白这个道理吗?
他是见惯风雨啦!
这颗老心已是没什么可痛。
只可怜光殊好不容易开心了几日,有了个交心的兄长,又变得冷郁自闭。
只可惜焰花焚城……何得复见?
他拿眼一瞧脚下大城,恼恨道:“这座城放这里,老夫觉得碍眼!”
“却也简单!”猿仙廷不忿这些人族咄咄逼人的态度,尤其不忿左嚣罢手之前还急攻的那两下,跳起来怒骂道:“打瞎你这老匹夫,就不必碍眼!”
麒观应赶紧伸手将其拦住。
你猿仙廷孤家寡人,无所谓血战不血战,反正猿子猿孙,一个也无。
我麒观应可是有家有室有属下。战场上死太多,我很难不心痛……
当下他一振战甲:“这倒是小事。虽然霜风谷是姜梦熊打穿,贸然开辟这处战场的也非我们妖族……但事情愈演愈烈,也非你我两族本意。”
麒观应如是沉吟一番,道:“各自退城三十里,如何?”
左嚣本来已经褪去凶威的眼睛,忽地一下又亮起精芒,一字一顿地道:“我视姜望为干孙,我孙视他为亲兄!他失陷在这里,有人族的原因,也有你们妖族的原因!我们可以退三十,你们要退三十一!”
麒观应深深地看了这个老人一眼,感受到了那种决意,最后道:“可以。”
左嚣要的这个“一”,是纪念姜望的名义。
而妖族真正退的这个“一”,保的是天妖蛛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