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眼神里既无嫌弃厌恶,也无志同道合。
只用那折磨听者耳朵的难听声音道:“你遇到了什么?说清楚些。”
“说什么?”太平鬼差大揺大摆地走出林间,姿态放松:“正好我也听听看!”
小主,
蛇沽余亦在其后走出来,动作轻灵,气息沉隐。
“说在路上被美色所惑的事情呢!鬼差兄来的时候可有遇到?”柴阿四仍在积极地打着圆场,跟各路豪强混脸熟。
镜中世界的伟大古神,却是屏住了呼吸。
若刚才这一幕是时间回朔,在同样的状况下,每个妖怪的表现应该不会有太大变化。除猿梦极、柴阿四这几个凑数的,能够走到此地,都是一方俊彦,所做的选择通常都是当前状况下自己所判断的的最优选择。
无论重来多少次,都是如此。
就像当初他在观河台对阵黄舍利,无论重来多少次,也都选择不遗余力地一剑定胜负。让黄舍利逆转了时间,却不能逆转胜负。
就刚才而言,柴阿四说的话虽然不是每个字都一样,但大致态度也都相同。熊三思的态度则是有了较大变化,以至于引起后续其他妖怪的一系列反应。
柴阿四定是没什么问题的。
是否可以说,熊三思也同样未被时间回朔所牵引,思维和记忆跳出了时间?
当然,现在也不能确定,这一幕定然就是时间的变化。神霄之地如此奇诡莫测,有其它的规则也并不稀奇。
若要判断眼前这一幕的特殊性。
本该在接下来出场的鼠加蓝,就是关键。
姜望默默注视着......
“佛爷先请!”
猿梦极正在绘声绘色地讲述,他是如何被勾引,又是如何拒绝诱惑。同样的顺序,鼠加蓝和鹿七郎再次出现了!
在先前一幕里已经彻底凋零的黑莲寺和尚,再一次血肉鲜活地出现在眼前。
对姜望来说,亦是打破认知的体验。
这至少说明,刚才所发生的变化,并非幻象,也不止是单纯修改了其他妖怪的记忆。而是的确牵涉到了时间间......
究竟是谁在暗中操纵这一切,在黑莲寺和古难山的斗争之外横插一杠,所求又为何物?
姜望本想指挥猪大力或者柴阿四做出一些反应,看看接下来的变化,以便找出这场波澜的源头。但心念一转,保持了克制,仍是静待发展。
林间小道上的鼠加蓝和鹿七郎,仍旧忌惮着彼此,谁也不肯先行。
但这一次未等他们继续你推我让,也未等到太平鬼差的劝返。
那立于不老泉边的蛛狰已是说道:“鼠大师且后撤几步,让鹿兄先行,如此不就皆大欢喜,有甚好推让?”
坐于泉边、指压琴弦的蛛兰若,也悠然道:“鹿兄不妨先行一步,天息荒原与神香花海是为近邻,兰若自在此为你压阵......鼠大师佛法精深,想来
也不至于做些什么。”
竟然是蛛狰,又有了态度的变化!
他的记忆也跳出了时间?他也想试探什么?
还是说,无拘人或妖,智慧生灵本就一心千念,在相同的时间里,产生什么想法、发生什么事情都是有可能的。自己对熊三思的判断,或许并不准确。
姜望在心中不断地构建着认知,又不断地推、补充、重演。
他确然感受到一种混淆的痛苦。
冥冥中好像忽略了什么。问题的关键到底在什么地方?
“兰若姑娘都这么说了,我当先行!”鹿七郎飒然一笑,真个就率先走出林间。这一次姜望清晰地观察到,在看到那眼泉水时,他眸中闪过异彩。
金光映水,泉面水纹似金鳞。
鹿七郎自然地往泉水边走了两步,轻笑道:“不知诸位天骄,是谁先到的此间?”
自认天骄的猿梦极道:“我们是第三组到的,主要是照顾柴阿四,浪费了不少时间!”
鹿七郎只看了柴阿四一眼,那眼神是在问,都走到这里了,你还找这个蠢货给你打掩护?
柴阿四笑得灿烂:“有赖主公体恤!”
“我们运气好,路上没有遇到什么危险。”蛛兰若微笑道:“只比熊大哥快了几息。”
鼠加蓝恰在这时走出林间,闻听此言,看了一眼熊三思的刀,饶有深意地道:“天榜新王第八的刀,的确是快!”
他说的当然是羽信已经消失的事实。
熊三思的声音毫无波澜:“某家却觉得还不够快!和尚介不介意把光头借我,磨一磨刀?”
他没有说之前是羽信先动手,以隐藏的厄运神通连续触发危险,消耗他的力量......最后在漫天稻草人的围攻下,试图袭杀他。他也没有说什么弱肉强食,各凭手段的道理。
这些话都毫无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