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龙川、晏抚、重玄胜,各自挂着勉强的微笑,游街示众般地走在姜望身后。
“宫主与我说今日文课未结,怎么竟是要在这三分香气楼读圣贤书么?”大齐武安侯先发制人。
姜无忧嘴角的微笑化成了冷笑:“本宫亦是不知,武安侯说今日要与朋友小聚浅酌,原是聚在这里!”
他们原本定好,要在今日验证彼此的修行,讨论未来的道路。
但到了今天,各自都说有事。
于是今天推到明天。
不成想缘分如此奇妙,“有事”的两个人,竟在这里撞上了。
“其实我今天是来还债的。”姜望诚实地道:“我欠了三分香气楼一份人情债。”
小主,
姜无忧挑眉道:“要肉偿?”
李龙川望天,晏抚望地,重玄胜望窗外。
无人为自己发声,姜望只能自己道:“……宫主真会开玩笑。”
姜无忧道:“武安侯既然雅好风月,我家九弟以元石铺地,请你去温玉水榭,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我不打算去。”姜望回答得很快。
“为什么呢?”姜无忧不动声色。
姜望道:“我怕宫主误会。”
“噢。”姜无忧一副‘我懂了’的表情:“去过太多回,腻了。”
姜望:……
姜无忧那优越的下颔线轻轻划过,抬了抬下巴:“坐吧。”
“还是……不了吧。”姜望看了看自己带来的几个没用的朋友,硬着头皮道:“我等会还有一个朋友要过来,易怀民,宫主应该知道?若都坐在这里,恐怕拥挤了些。”
香铃儿在一旁善解人意:“侯爷不用担心,这里的香花屏是可以挪开的,两桌并一桌坐,梅兰正相合。”
姜望以眼神对她示意。
她含羞带怯地抛了个媚眼回来。
姜无忧敲了敲桌子,中止了他们的视线纠缠,再次强调:“坐。”
姜望几人便乖乖坐下了。
重玄胜他们坐得一个比一个远,恨不得都到隔壁去了。唯独姜望在姜无忧的眼神压迫下,坐在了这位华英宫主旁边……如坐针毡。
“嗯……呃……那个……”姜爵爷很努力地找话题:“宫主今日怎么来了?”
“本宫来得不是时候?”
“很是时候。”
“很是时候是什么时候?”
“就是……嗐!今天不是这里重新开业嘛,吉时!”
姜无忧视线淡淡地扫过一圈,嘴角有一点莫名的意味:“易怀民什么时候来?”
“应该快了。”姜望谨慎地道。
姜无忧微微点头:“我也还有一个朋友要过来……已经来了。”
说话间她站起身,招手道:“秀章,这边!”
“噗!”
坐在对角的晏抚,一口茶水全喷了出来。
他本来还在看姜望的戏,这下连勉强的微笑都挂不住了,捂着小腹拔腿便走:“人有三急,见谅!”
但一只手按着他的肩膀,把他死死地按在了座位上。
自开道武已然神临的姜无忧,轻易地压制了他:“相请未如偶遇,现在饮未尽,舞未毕,晏大少来都来了,再憋一会儿,可好?”
哗啦啦~
玉池中遨游的美人儿,恰巧翻了一个漂亮的水花。
晏抚看着在场唯一能够以武力拯救他的姜望。
姜望看着……杯中茶水倒映的发丝,影影绰绰,不知在诉说什么。
便在这眼神来去的工夫,一个纤柔的身影,已经转入此间来。
今日之柳秀章,大有不同!
往日扶风弱柳,今日衣袂当风。
往时容易摧折,今朝……摧风折月。
袍袖一展,就在主位上坐下了,姿态端仪,俨然此间主人。
她轻描淡写地看过来,柳眉凭风,秀眸似水,曼声道:“晏公子避我如蛇蝎,难道秀章竟有什么对不住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