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慌慌张张从装饰奢华的马车里爬出来,张开双臂往这边跑:“镜儿,镜儿!”
白玉瑕把婴儿放在她怀里,安抚她的情绪:“放心,孩子没事。”
与重玄胜完成了最后交代的姜望,正好听到动静,踏出府邸来,有些惊讶地道:“鲍夫人!”
此刻紧张地抱着孩子的小妇人,恰是朔方伯府鲍仲清的遗孀、苍术郡郡守之女苗玉枝。
她扭头看见姜望,犹带惊色的脸上,眼泪顿时决堤。但还守着礼节,欠身道:“侯爷。”
俗话说,女要俏,一身孝。
她穿得素净,脸色苍白,又梨花带雨,真有几分我见犹怜。
“我已不是什么侯爷,夫人不妨直呼我名。”姜望摆了摆手,走近前去看孩子,鼻端嗅到一种淡淡的香味,好似是金羽凤仙花。“小玄镜没事吧?”
苗玉枝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孩子,不到一岁的鲍玄镜,完全不知道害怕为何物,似乎把刚才的危险,视作了一个好玩的游戏,故而咯咯直笑。此刻看到了姜望,则是张开莲藕般的小胖手,热情地要抱抱。
“侯……姜兄。”苗玉枝道:“这么多天没见,镜儿还是很喜欢你呢。”
姜望把笑得十分天真无辜的小玄镜抱在怀里,略略检查了一番,确定他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才笑着对小家伙道:“玄镜,你很喜欢我吗?”
小玄镜笑得露出两颗乳牙,伸出肉肉的小手,抓在他的喉结上,好像发现了什么稀罕物,很努力地挠着。
咽喉要害等闲不示于人,不过在一个婴儿手中却是无伤大雅,权当挠痒。
姜望任他乱抓,笑着问苗玉枝:“夫人带着玄镜,是要去哪里?”
苗玉枝道:“他在家里哭闹个不停,我便说带他出来散散心,顺便……去祭祭他父亲。果然一出门就不哭了,是个性子野的。”
姜望肃容:“这事不能耽搁。”
他把小手一直不闲着的鲍玄镜放回苗玉枝怀里:“孩子还小,夫人不可让他在墓地久待。速去速回为好。”
苗玉枝低下头,嗯了一声,又道:“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见。姜兄你……一路顺风。”
姜望点头表示谢过:“希望再见之时,玄镜已经能跑能跳,复见朔方之雄风!”
小玄镜咧嘴笑着,仿佛听懂了一般,在母亲怀里使劲蹦了两下。
苗玉枝又欠身一礼,抱着孩子回车厢里去了。
车夫早已吓得半死,此刻是强自镇定,驾驭着马车,小心翼翼地离开了这条街道。
马车才行过两条街,苗玉枝的声音在车厢里响起:“往左。”
车夫犹豫地道:“夫人,左边不是去将军冢的路。”
车厢之中,苗玉枝迷惘地靠坐着,怀中的婴儿也抿起了嘴唇,再无笑意。
她的声音淡漠:“孩子吓着了,今日……不祭。”
……
……
目睹着朔方伯府的马车离去。
白玉瑕若有所思:“去祭鲍仲清,要经过你家吗?”
“我哪里知道。”姜望不耐地道:“你倒是不妨我,出门就妨着别人了!未来的朔方伯,差点没在这摔出个好歹……你备的车呢?”
“车不就在——”白玉瑕扭头过去,才发现那驽马吃这一吓一激,已是跪伏在地,死得透。本就不怎么样的车厢,在他放手之后,亦是摔在地上,分崩离析。
“嗐。你运气真不好,找的什么马车。”白某人把手一拍:“算了,我再去弄一辆回来。”
之所以非要备马车,倒不是姜望要讲什么排场,而是他现在已经没有资格在齐境之内横飞了。总不能徒步出境?
“不找了,就这样走吧。”韩令在这时候走出来。
姜望道:“我已夺爵去职,境内不可横飞。”
“不要紧。”韩令颇为温和地道:“本官是皇命在身,奉旨驱逐。我拎着你飞。”
他看了白玉瑕一眼,补充道:“你们。”
宫中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天子身周之地,他韩总管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可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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