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炎的武道真觉,已被铺天盖地的死亡阴影所席卷,他感受到一种恐怖到无法形容的杀气!
而这丝毫不能压下他的斗志!
他第一时间抬起了南岳,这柄号为“南来当魁”的重剑,为他的双手所握持,为他的气血所渲染。
无边气血在他身后翻滚,凭空升起一座血色雄峰的虚影。
武道真人的磅礴气血,在这个时刻被点燃了!
这是此地不曾出现过的,最雄壮的山——更是一座正在爆发中的巍峨火山。
天地之间有无声的爆鸣,那是骨骼高速的撞响,超越了耳识的捕捉极限。
血气炙烈,好似朝阳照雪。
方圆百里之内,所有的煞灵,无论在什么力量层次,包括刚刚飘走的那一只,都在这个瞬间化为乌有!
但钟离炎的视野里,只有一柄剑——极致淡漠、极致无情的剑。
此剑即为残酷本身。
如果说【薄幸郎】是淡漠斩情之剑,【朝闻道】就是“天道至我”的剑。
除了道,什么都不要。当然不存在薄情,因为根本没有“情”这种东西。
薄幸郎尚有温柔缱绻的时刻,朝闻道却从不回头、从不折身,以绝对的冷酷,贯彻始终。
噗!
气血似海分潮,钟离炎仰身而倒。
气息急剧地衰落,七窍飞血未止。
这样的一剑杀过来,在钟离炎捕捉到它的时候,就已经被它所伤害!在钟离炎触及它的时候,就已经被它所击败……甚至是斩杀——若不是在关键时刻,陆霜河抬了一下剑柄。
这就是当世真人之中,称名为【第一】的杀力!
堂堂武道真人、当世享名的天骄,钟离炎一个照面就倒下了,一剑都接不住!
他一路翻山越岭,横绝南域,斗志满满要擒七杀、斩天机,现实却是躺在地上,鲜血濡面。
陆霜河已经在断壁残垣之中起身,淡漠地看了他一眼,转身便走:“很公平的交易。我饶你不死,钟离肇甲须欠我人情。”
他一剑压灭了这座正在喷发的血气火山,却根本不在乎这一切,如此冷漠地离开。
“站住!”
在陆霜河的身后,传来了这样的声音。
“你给我……站住!”
那个照面之下就已经重伤濒死的家伙,以剑拄地,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他竟然站了起来?
陆霜河对力量的把握十分精准,他很清楚那一剑足能让斩解钟离炎的所有力量,让这个莽撞的楚国天骄至少三天不能动弹。
可是钟离炎,竟然爬起来了。
从眼睛、从鼻孔、从嘴巴冲出来的血沫,已经将钟离炎的脸,涂抹得乱七八糟。
但他却咧着嘴巴,呼出很是轻蔑的声音:“我堂堂大楚第一天骄,弃道修武而又脊开二十四重,南域武道第一人!我钟离炎,难道会这么轻易地被你打倒?”
他在这轻蔑之中,燃烧出愤怒来:“你若有本事,就宰了我——钟离家,不会欠你什么!献谷钟离氏,不会因为我钟离炎,欠你他妈的南斗余孽半分!”
他试图把剑提起来,已然通灵的南岳,给了他响应,极力减轻自身重量,可他仍然没能提起。
可他还是恶狠狠地,用流血的眼睛,盯着陆霜河。
陆霜河并不动容。
钟离炎是怯懦还是勇敢,是卑劣还是高尚,这些都与他无关。
他只是提出一个钟离肇甲不会拒绝的交易,但交易在钟离炎这里被否决。那么……
他回过身来:“既然如此——”
“既然如此,你陆霜河的头颅,老子就笑纳了!”
此声嚣狂,而有金光飙摇于天,张扬桀骜。
在钟离炎的后腰之处,猛然跃出来一缕刀光。在刀光暴耀之中,显化出一尊金辉灿烂的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