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往今来情报的传递与阻截,都是战争重要的一环。
为了阻隔千奇百怪的神通,战争双方通常会直接击碎关于信道的规则。
在已经铺开大战的战场上,若将种种规则下的信道,具体地描绘出来——此刻的信道就是一片波涛汹涌的怒海,信息本身无法穿越其间,只能载于舟船。
这些舟船,就是一个个具体的存在,比如信骑、比如飞鹰、比如种种异兽——显然在现在这样的时刻,什么都不可能穿越战场。除非那位信骑是一名衍道真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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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完全贯通现世的太虚幻境,也不能在战场上例外。
姜望他们所召来的太虚阁楼,耗用的是太虚勾玉的力量,所以使用次数相当有限。对长城内围特殊角楼的呼应,只是作为打开这份力量的钥匙——可以理解成不断变幻的符文秘钥,无须连接,有所呼应即可。
要召出太虚阁楼,太虚阁员的权限、太虚勾玉、太虚幻境的呼应,缺一不可。
想利用太虚幻境传讯,则此刻难为。
在前路一片迷雾的情况下,这些刚刚围杀修罗君王的天骄停在这里,当然不是为了讨论演技,而是在做必要的调整,为了迎接更残酷的战斗。
远远有流光一闪,那是神游归来的魂魄。
甘长安从系在姜望腰间的储尸袋里跳出来,鬓发凌乱、一身血渍:“呸呸呸,这都什么,怎么弄我一身血……这条尾巴是什么?”
他把缠到脖子上的血淋淋的尾巴扯下来。
姜望理所当然地道:“皇夜羽的箭尾,我好不容易抢下来的。修罗君王的残躯,仅剩这一点,收藏一下很合理吧?”
秦至臻在一旁寂然无言。什……什么时候的事情?姜阁员好快的动作!
甘长安强忍着恶心,手都在抖:“我特地给你这个专业的储尸袋,是希望你好好保管我的肉身,不是让你把我跟乱七八糟的东西放一块的——”
“行了行了。”姜望不耐烦地打断:“这次就算了,你下次注意点。”
“你又原谅我了?!”甘长安气得不行,又掏出一个金灿灿的胳膊:“这个呢?这又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你真把我当尸体啊?我甘长安就算成了尸体,也不能什么阿猫阿狗都跟我一起放吧?”
“放心,都比你强。”姜望一把将储尸袋抢回来,把胳膊、箭尾什么的都塞回去:“你都说了是储尸袋,我放点残肢进去有什么问题吗?”
“有点眼熟啊。”重玄遵冷不丁道。
姜某人是有操守的,收了斗昭的钱,绝不会告诉别人斗昭的断胳膊断腿在自己手里。直接把重玄遵当空气,又催促甘长安:“别废话了,现在忙正事呢!你有没有什么有用的情报?”
甘长安悻悻道:“皇夜羽一死,我就过来了。他死前修罗国度没什么特别动静,现在死了,什么动静都不重要了。”
因为这一行人此刻只能往长城走,再也不会回头。
无论虞渊深处有什么动静,他们都要将之甩在身后。或者换句话说,无论虞渊深处有什么动静,一旦追上他们,他们就可以和皇夜羽一起被纪念了。
嬴武披着残破的蟒袍,仅剩的左臂握成拳头:“诸位,尚能战否?”
姜望,计昭南,重玄遵,秦至臻,俱不言语,只是握紧兵器。
甘长安大喝一声:“愿随殿下!”
嬴武于是转身,直线往前:“孤为诸君开路,自此一步不停!谁若掉队,便自争其命吧。诸位——莫再回头!”
在这种跨越战场的冲刺里,若有掉队,必无幸理。
现场的这些人,哪个不是久经生死?倒也没谁需要强调。
六人结成六合之阵,以嬴武立乾门,一往无前。
队伍很快就来到“哨位区域”,王夷吾像一支弩枪,从地底倏然拔至高空,自然地加入阵法,与甘长安同守坤门。
计昭南松了一口气:“情况怎么样?”
王夷吾下意识地观察阵型,打量大战之后的众人,嘴里严谨地道:“我不敢靠战场太近,只能远远望气观煞。关外战场还是修罗占据优势,皇夜羽死后,虎牢关战场有异动,可能会有修罗君王抽身回援;同时燕山关外兵煞混乱,人族兵煞和修罗兵煞绞成一团,以煞盘而论,是典型的龙困浅滩之形,我推测是贞侯在关外被截断了退路,陷入重围,不知是不是他的设计;武关战场相对僵持,我方兵煞绵密如蛇盘,应该是甘老将军的风格,如果咱们走武关,甘老将军用兵很细致,应该可以支援到我们……”
姜望以乾阳赤瞳远眺那似乌云聚顶的兵煞,只见绵绵茫茫,好似云海无尽,根本分不清哪边是哪边。
看个如此混乱的兵煞,能看得出这么多信息来。
这就是军神秘传的《点兵天书》么?
还是说王夷吾格外有这方面的天赋?
正侃侃而谈时,王夷吾忽地一惊:“师兄,你的甲呢?”
计昭南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倒也没问他为什么现在才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