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还有永眠的于阙。
这本名册的重量,举中央大景之恢弘,也没有几个人能够承担。
而能够容纳这一切的大殿,亦只有“绝对中央”、“万世之极”,号称“罔极无上”的【三清玄都上帝宫】!
秦之阿房、齐之稷下,都不及此。
其原身乃是十大洞天中排名第二的“大有空明之天”,累代传承于世,由姬玉夙夺得,并以中央大景帝国建国之势、推动人道洪流冲刷,在三清道尊的帮助下,彻底炼化,方成此无上之宝。
当下这座极尽世间一切高贵想象的大殿,自然是坐落此宫中。
近四千年来,它始终岿然在天京城正中央。
看此殿——
四方渺极无边际,间有盘龙之玉柱撑天。
澎湃元气如怒海,天规地矩织仙衣。
上有星辰为穹顶,下有金桥跨银河。
高大如山岳的仙炉,似活物般吞吐云气,那云气又不时显化灵兽之形,奔走疾飞而散去,丰富殿中元力。静立云台的飞鹤,间而探出长喙,梳理天光,使得殿前始终明朗而不刺眼。
丹陛如高崖,道韵流转、天威自生,不可仰其尽处,仿佛永世天梯,只有那位至尊至贵的君王,能够履足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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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武百官都在丹陛前列队。
气血雄魄,道则磅礴,强者不可计数。
竟纳一世于一殿中!而以星河云海为四墙。
这一切的一切,无不显示天下第一帝国的威严。
谁能于此大殿中央,捧起这本名册?
天光自那双微皱的手,往上拂照,显出一段衣袖,就不敢再造次,不敢再往上。
这缎纹如道文的绸布,这道韵在其中的丝织……分明是大景帝国的丞相礼制。
这人正是景国百官之首,中央帝国的丞相。
列国第一女相,闾丘文月!
整个道脉,所有人臣,她位在极处,是真正的天子之下,万臣之上。
而她此刻捧起这部名册,深深躬身,开口道:“臣,有罪!”
丹陛至高处,正坐于宽大龙椅上的那位帝君,就是当今之世,天下最有权势的男人。
什么魔君妖帝都不如,诸天万界未有及此尊者!
他并不作声,只静坐龙椅,投下那渊深如海的目光。仿佛注视着殿中的每一位臣子,仿佛注视着偌大的中央大景帝国。山河日月,诸天万界,都在瞳中。
他大概是古往今来最“幸运”的皇帝,所谓“天命所眷”、“天生君王”,说得无非就是这般。从皇子走到皇帝的过程,比他从龙椅走到陛前还简单。
纵览历史,巡见列国,但凡争龙夺嫡事,没有这般平静的!
其人对于大景皇位不容置疑的确定性,让很多人都坚信,他必然能够继历代先君之业,成为那亘古未有的六合天子。
从来他想做的事情,没有不成。从来他往前的路,波澜不惊。
如今恰逢一场巨大的失败,景国在东海的巨大投入,无功而返,且还彻底葬送了干预齐人统一近海的可能,坐视了东方帝国的壮大——这位“天生帝君”在履极至尊的过程里,未曾遭遇过的波澜,大约会在如今掀起,大约会在今天予他考验!
考验他是否是一个能够面对风雨的君主,考验他是否能够经历挫折!
这是举国上下,甚至道脉诸多属国,乃至于列国君主……无数人都在观望的时刻。
它大概可以说是景国历史的关键点!
可是这位皇帝现今坐在那里,那样静默。看不到他的表情,也分辨不出他的眼神。不知道他是什么心情,有怎样的准备,会做出如何的决定。
于是殿中百官,也都缄言。
只有闾丘文月在发声。
仅以外貌来看,她是一位五十岁左右的妇人,仪态雍容,略有老态,依稀能见几分年轻时候的端丽。
身穿大景丞相之服,袍身绣有日月。发上簪着两仪清浊之钗,钗头刻着青凤。
她手捧厚重名册,像是捧起了那么多人的性命,而这样正声道:“这上面的名字,就是臣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