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这很重要。”独自坐在龙椅上的皇帝,对着丹陛前的众臣:“诸位爱卿,朕常常在想,该怎么称呼你们?同样一个人,余徙称他太元真人,晋王称他楼枢使。他究竟是谁?”
“太元真人是楼约,楼枢使也是楼约。但如果一定要问楼约是谁——”楼约直接大礼拜倒:“军机楼枢密使,才是臣!”
是啊,军机楼枢密使,才是官职,才是君臣关系里的那个“臣”。
这是当前最核心的一个问题。你在景国,你是谁?
“那么。”姬凤洲的声音不高,甚至于是有些慵懒的,他在高高的人们无法看清的丹陛上、龙椅上,如此问道:“殿前这些,都是景臣吗?”
余徙感到错愕——皇帝这是什么意思?
他不是听不明白皇帝的意思,而是不懂为什么突然到这一步。
这就要逼着人站队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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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太突然!事先没有任何预兆!
对外也就罢了,在景国内部的权力斗争上,也要玩平地起惊雷那一套么?
如此庞然的帝国,如此盘根错节的势力,谁能润物细无声!
这岂不是分裂国家的愚蠢行径?
今日这座中央大殿里,有四大天师,有军机枢臣,勋贵、宗室,景国四十九府太守,都在其中。
可以说,整个大景帝国的权力,都分散在这些人手中。此中聚而天下聚,此中散而天下散,这是现世中央帝国最高级别的朝会!
就算心中有气,怨愤难抒,天子何能如此轻率?
又或者说……皇帝陛下啊,何来的把握?
但更令余徙错愕的还在后面。
因为宗正寺卿姬玉珉、晋王姬玄贞,已经同时大礼拜倒:“臣!拜见天子!”
推金山、倒玉柱,自此二人之后,所有宗室,尽皆拜倒:“臣!拜见天子!”
八甲之一、神策统帅冼南魁,带甲半跪,似乎把大殿地砖都跪碎:“臣!拜见天子!”
在他之后,是天京城京都九卫上都督,除正在外城值守的两卫和正在整训的一卫,剩下的六卫上都督,全都在殿中拜倒。
武将之声,拜出凛冽杀气来!
刚刚站起来的丞相闾丘文月,又再一次拜倒下来:“臣!拜见天子!”
在她之后,是镜世台台首傅东叙、天京城缉刑司大司首欧阳颉。
其后是天京城的那些京官,尽皆拜倒,无一例外:“臣!拜见天子!”
此后是景国四十九府太守,除了道德府、元始府、灵宝府这三府太守外,尽皆拜倒:“臣!拜见天子!”
景文帝时期,已经只留三府为道脉自治,作为名义上的“述道之所”。
但在景钦帝时期,受于外力压迫,天子威信得到巨大打击,道门实际掌权的早就不止那三府。
可今天,整个中央大殿,文武百官,乌泱泱的一片一片的拜倒下来,尽皆高呼,以至于殿中只有一个声音,但如浪潮一波一波涌动,前涌后逐——
“臣!拜见天子!!!”
没有别的动作,没有别的话语,这就是最强硬的姿态。
殿中群臣拜伏如浪涛,这是一种庞然到无法描述,胜于排山倒海的力量。
这是天下第一帝国,国家体制极盛的代表,人道洪流最恢弘的构成,臣服在同一个意志之下的声音!
在这样的力量之下,那零星没反应过来、或没得到命令不想表态的,也都不由自主地拜了下来,尽皆称臣,尽自谓景臣!
大殿之上,一时只剩西天师余徙和北天师巫道佑还站着。
他们是有能力值卫天门的强者,但在今天显得是那样的突兀。
余徙回过头去,看向那金桥之上、仍然无声的宋淮。
宋淮端坐不动,脸上看不出表情。就好像他的使命,就只是坐着,
余徙往旁边看,同样端坐在那里的,还有一个南天师应江鸿——毋庸置疑的帝党,世所公认的四大天师里的最强者,阵杀了北宫南图的绝顶人物。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中央之地,谁非景臣?
应江鸿站了起来,一拜到底:“吾皇……永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