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下届黄河之会,清芷能参加吗?”姜安安哈着酒气问。
姜望看向宋清芷。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
这可是下届黄河之会的裁判哩!虽然是安安的亲哥哥,人也很好……但会不会觉得一个水族有登台的幻想,是痴人说梦?
“当然可以。”姜望不紧不慢地道:“只要实力跟得上。黄河之会有预赛,除了各方推举的名额外,届时还会有太虚幻境的考核,通过了就能上台。”
没有刻意的温柔,只是平静地叙说,天然有令人信服的力量。
黄河之会是诸国天骄之争,决定了万妖之门后的利益分割。所谓“推举”,就是每个国家都可以派出最强天骄来参战。以真刀真枪的对决,来决定正赛的名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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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届黄河之会新加入的太虚幻境考核,其实就是为水族和那些并不属于哪个国家的宗门天骄或者散人准备的。
比如孙小蛮就绝对不会愿意代表庄国出战,但她若想去观河台见识天下英雄,那么便可以参加太虚幻境的考核。
神霄在即,天下之才,不应有遗。
从黄河之会走出来的人,也开启新的黄河之会,颇有些宿命的味道。
“不知道下届黄河之会什么时候开始——”宋清芷小声地道:“我会努力的!”
经历清江水府的变故,她对力量的渴求,远非常人可比。
姜安安的努力,是想要帮到哥哥的努力。
宋清芷的努力,是想要主导自己命运、不想再随波逐流的努力。
“那要看黄河水位了。”姜望笑了笑:“具体的时间,得问问福总管,下次带你认识一下。”
“好。谢谢姜大哥。”宋清芷想了想,又双手捧着杯子,很场面地站起来:“姜大哥,清芷敬你一杯!”
姜望抬起手来,笑着虚按了按:“还与我生分?咱们不讲这些!”
又问道:“你兄长近来有信给你么?他在忙些什么?”
“这几天联系不多。”宋清芷捧着酒杯坐下来:“他每天都在太虚幻境里与人切磋呢。”
这段时间的清江水府少君,很像之前的左光殊,在太虚幻境里没日没夜的苦练,为了成长为理想中的自己。
不同的是,他的选择要比左光殊少得多。
在道历三九二九年的治水大会之前,水族就是没有那么多机会,就是不存在太多可能。在人族所主导的社会秩序里,因为历史的惯性而占据一席之地,却又在时代的发展中,举步维艰。
太虚幻境的开放,是真切给水族打开了上升的空间。
如宋清约这般的有识之士,当然会抓住一切机会。
在启明那几年,宋清约是和黎剑秋、杜野虎等人一起践行新政,在启明新政之后,他也跟着游历诸国,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直到长河龙君的死,让他觉悟到——
所谓“蛟虎犬”,说起来同进同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但他们所面临的困境其实并不一致。
黎剑秋和杜野虎所思所虑,是如何让小国百姓生活得更好。
而宋清约要考虑的,是水族如何生存!
对他宋清约来说,过往努力的方向错了!
他错误的以为,水族的困境和小国百姓的困境是一致的。他错误的认为,水族就是弱势些的人族。他的父亲宋横江,被庄承乾骗了一辈子。他倒是看穿了庄高羡的真面目,可没有意识到庄高羡对水族的态度并非孤例,不是“少见的坏”,而是“常态的不自觉的压迫”。
即使对有些正义之士而言,奴役水族也不存在道德上的谴责。
可这份认知是由长河龙君的死到来,随之一起到来的,是暗无天日的绝望。
留在现世的水族,是敖舒意以死宣告的错误!
水族超脱者的死,描述的何尝不是水族的穷途。
但凡有识者,莫不知水族命运,已经到了关键的节点,悬于危崖,恐无前路。
宋清约那时候都考虑带着妹妹去天外避难,然而神霄战争即将爆发,天外亦无净土。
正是在这样的境况下,“治水大会”有了历史性的巨大转折。
本已被端在餐桌上的水族,在没有一个水族能够与会的情况下,竟然又被拉回了餐桌前,成为“与席者”。
但水族能够一直寄望于某一个人,或者某一件事吗?
姜望远不及烈山人皇强大,治水大会也远不及昔日两族盟誓的规格。
昔日烈山人皇,今何在?
昔日两族盟约,今如何?
水族还是要有自己的声音,就像所有的天下之会,六大霸国都不会缺席。
这或许不是一个宋清约能够解决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