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为“地藏”的超脱者,涉过海啸一百年的天道深海,降身田安平窥探天道失败所化的天人石,进入此局中。
这是天道深海遨游者姜望和欺天猕知本都远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直到这一刻,所有人才知晓祂的名字。
相较于诸葛义先入局的艰难,祂却来得悄无声息。
这不仅仅是因为祂的力量层次远胜于诸葛义先,也因为这局超脱瓮,本就是以祂的布局因果为基础建立!
是的,观澜天字叁虽有诸方之波折,其根由却是因祂而成就。
神侠入天京,鞭碎封禅井中月,在祂算中。
那位追求现世神格的幽冥邪神降世身,几番奔波几番苦,亦在祂算中。
祂虽超脱者,也不能无迹而寻,无法看穿一个真正的“人”,不能身在中央天牢,凭空知道白骨道胎究竟诞生在何处。但天道的恶意,却是能够被祂捕捉,祂只消予以推动,自有天意如刀!
冥冥之中的因果,会将这道胎送到祂面前来。等祂收取,顺便摘走【黄泉】。
祂既算“归来”,也算“未来”。
不止是要自由而已!
地藏说“有缘相见”,但恐怕不是谁都能承担这份因果。
凰唯真举手抬足,这“观澜天字叁”便时空流转,天机永隔,颇有“关门打狗”的意思在。但这样的手段,也无法阻止另外一位超脱者,在自己的因果线上新生。
更何况为时已晚。
地藏已临。
“我在这个蒋南鹏体内……找到这个东西。”
凰唯真探手穿进似虚似实的道躯内部,捏出个一寸见方的似虚似实的小门,举在手里,看向地藏:“这东西,跟你有关?”
祂自顾自地问:“这是一真道的玩意儿……你的真身在天京城?被镇压在某处?”
“你说你名地藏……释家之超脱?传哪一宗,持何等法?”
“狱中无岁月,人间已变迁。你出来得不是时机。枯荣院已灭,洗月庵才出,佛宗东西两圣地都画地为牢,少涉世事……呵呵。”
“你要跟【无名者】这般不敢露头的过街老鼠合作,【无名者】能够帮你什么呢?”
说到这儿,祂轻轻一扬手,笑了笑:“陪你一起被镇压?还是跟你一起被剿杀?”
凰唯真这话说得毫不客气,地藏却微笑以对。
“啊呀呀,山海道主。不要这么快就把我当成敌人。”祂把那些以‘孽’为名的镣铐,随意地扔在地上,听着哗哗哗的响,有几分清脆:“在【无名者】叫破我之前,我只打算做壁上观。即便是现在,我可也还没有答应祂。”
“你也可以做出决定了!”凰唯真很直接地道。
“我只是想告诉你,地藏。”
祂把玩着那扇小门,漫不经心:“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能够帮到你。无论你想从祂那里得到什么,都势必不能成行。因为祂是只可隐迹藏名的臭老鼠,我是幻想成真的凰唯真。”
凰唯真的声音十分轻巧,语气也淡然,仿佛与你闲谈风月。可风也是祂的,月也是祂的。“往我这边站,是天地同力,往祂那边走,是举世皆敌。”
祂所言及的只是一种假设,但命运仿佛在祂的言语下分流。
幻想似乎正是现实!
“哈哈哈。”但【无名者】也在笑:“你说的这些,确实谁都无法否认。的确无论祂想做什么,你凰唯真都能帮到祂。但今日你若被杀死在这里,我也可以是凰唯真。我可以是这里的任何一个人。”
“我能够剥夺你的名字,剥走你的命运。你能够带给地藏的,也正是我能够带给地藏的。所以你的优势在哪里?”
祂用琥珀色的模糊的脸,转过来对着地藏:“而且我没有凰唯真的牵挂,不在意祂的理想,我可以肆无忌惮地使用祂的一切,换而言之,我能够为你做到的,是祂远远不能及的。祂永远不能突破祂自己的下限,但我为你无所顾忌。”
“的确【无名者】藏头露尾,没有真相。的确支持【无名者】,有可能导致举世皆敌——但【无名者】今日就死了!不是么?是我们联手杀死了祂。”
“故事是这样发展的——这间屋子里的其他人,左嚣、姜望等等,不幸殁于对抗【无名者】的战争。而我凰唯真消灭【无名者】,独自走了出去。你地藏从未出现过。我的朋友,你不沾因果。”
“地藏,你永远走在光明的路上。”
“而我会给你不设限的帮助。”
【无名者】混淆万事的声音,仿佛滴落在人心深处:“我想世尊都不曾看到的风景,终将会被你抵达!”
地藏笑了笑。
作为田安平个人,是不太喜欢笑的。
但地藏掌控这张脸,却频繁地使用笑容。
只有在这样的笑容下,你才能够发现,田安平这个人的五官,其实是有些柔弱的。可平时所有人都只能看到他的疯狂和恐怖,也永远只能予祂以畏惧或敌意。
“你好像认识我。好像知道我想要什么。”地藏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