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六河与六河之间,下位河主能够借这次榜宴之机,向上位河主发起挑战,若是战胜,排名自可提升。
如今的宁非烟,恰好排在六河第四这个不高不低的尴尬位置上,若她能够借此机会,成为前三的上位河主,她与弥路少君之间的婚约自是可以不攻而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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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非烟轻声笑道:“比起将命运交给他人来抉择,属下更喜欢自己来掌控。”
女魔君目光在她耳下的宝珠上一掠而过:“可朕瞧着,你当下状况可不大好啊,魅族代代相传的神源,怎么去了一趟人间,便亏损了三成?此番君归宴,三河并不会到场,如此你便只能向二河发起挑战,四河对二河,这种胜算,可微乎其微啊。”
宁非烟面色笑容不散,道:“未来之事不可知,若属下战败身亡,那也是属下的命数,属下甘愿自尝苦果。”
女魔君叹了一口气,道:“如此,那四河主便自己好自为之吧。”
“陛下。”宁非烟轻轻唤道:“君归宴时,属下可是为陛下准备了一份礼物,希望陛下能够喜欢。”
女魔君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不以为意道:“早有听王城了的人们谈及了此事,说是你有心将你养的那只猫送给朕,只可惜,朕不喜欢猫,你也无需折腾了。”
宁非烟笑而不语,正欲退下时,她忽然故作无意地问道:“陛下可知阿娆这个名字?”
女魔君眼眸骤然深邃,她如鬼魅一般飘身而起,来到宁非烟的身后,苍凉冰冷的手轻抚在她纤细的后颈之上,细长妖冶的一双冷眸里流动的光泽极为明显,可她声调却是异常温柔,温柔得不禁令人心生忌讳。
“你,从何处听来这个名字的?”
宁非烟下床的动作停了下来,她仿佛感受不到来自后颈间那只手带来的危险死亡之意,面上恍惚不分明的笑意不减。
她看着斜映在墙上的影子,状似无意般的说道:“不过是属下近来寻了一个模样俊俏的床伴,不经意在他意乱之时,抱着我喊出了这个名字,嗯……这坏东西睡着我的床,念着其她姑娘的名字,属下自是不怎么甘心的,便同他醉酒之时稍稍探了几句话。
这才晓得这叫阿娆的姑娘,原是一名十分厉害的魔族,属下寡闻,倒是从未听说过在我们王城之中还有着这样的人物,竟然能够将我看上的公子欺负成那般伤心模样。”
停在后颈肌肤上的手指蓦然一僵,身后陷入良久的沉默,在这场沉默之中,身后的杀意只浓不淡。
良久,女魔君幽幽开口说道:“你手臂间的守宫砂,便是因他而消失的?”
宁非烟语气颇为轻松:“是个讨人喜欢的小公子呢。”
那只手指以及轻轻抚摸着她那处的肌肤,温柔缱绻,好似抚弄,女魔君语气隐隐带着几分迟疑地试问:“你说的那个人,当真喊出了那个名字?”
宁非烟恼道:“可不是吗?陛下可要来评评理,世上哪有男人像他这般寒人心的,一夜下来,那阿娆的名字念得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他若当真喜欢那个叫阿娆姑娘,又何必来招惹我?”
女魔君的声音喃喃不可置信,似又有几分脆弱的茫然慌张:“你说……他喜欢阿娆?”
宁非烟眉梢落了下来,隐藏着眼帘下的莫名笑意,表现出来的情绪却是被人辜负的苦涩与难过。
“若非喜欢,怎会在那种时候将一个人的名字念这么久,就连人家姑娘喜欢什么,他都知晓得一清二楚。”
女魔君下意识问道:“喜欢什么?”
宁非烟恼道:“那姑娘想必是个剑痴,尤爱藏剑。”
女魔君抿了抿唇,眼角微浮晕红之色,基本已经确定宁非烟所言非虚,她缓缓收回手指,继续发问:“他可还说了其他什么?”
她的手指离开,宁非烟这才敢转过身来,故意用一种古怪的目光看着她:“陛下的癖好似乎有些……奇怪啊,怎会对属下的房事私语这般好奇?”
女魔君略一低身,近在咫尺地看着她的眼睛认真说道:“不错,是挺好奇如此一个混账东西,怎就能够让你不惜冒着遭受兄长的雷霆怒火就这样舍了身子?”
被反将一军了。
宁非烟轻咳一声,道:“倒是没再多说其他什么了?”
女魔君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道:“今夜你侍奉得极好,朕心情不错,你可以早些回去了?”
宁非烟侧眸看了一眼窗外愈发猩红如血的月色,实在不知她心情好从何来。
不过今夜,她的心情是真的很好。
一点一点挖出陛下藏在心里的致命弱点,这个过程,当真是有趣极了。
“是,陛下。”
宁非烟走后,大殿空荡荡的,周遭的一切都仿佛空融入夜。
女魔君身影孤单地立在榻上,目光出神地看着金炉小兽里吐出来的幽幽青烟,乌黑的眸子时而温情,时而残忍,时而又陷入难解自困的迷茫里。
今夜本就是她镇心融魂的关键时期,心绪受不得半分刺激波澜,可宁非烟的一袭话,却是乱她心曲,久久不能平复。
眉心间的淡红竖痕并不安定的闪烁了几下,色泽渐深,最后,在她混乱的心跳与目光下,慢慢渗透出一缕鲜红的血线。
女魔君身体摇晃不稳,面色一点一点地失去血色,苍白肃戾了起来,她屈起手指抵在眉心,似乎在按捺着极大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