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瞳一缩,不动声色地收了手指,淡声道:“我没有办法拖她三日,仅仅两日,她便以一己之力,将九蛇七十二部生屠得干干净净。”
百里安语气微顿,声音沉了沉,显得有些抵触,继续道:“老弱妇孺,甚至连刚出生的婴儿都未放过。”
宁非烟低笑出声,道:“你这是在怨怪是因为我的一己之私,导致了那些无辜之人死在魔君的手中。”
她抬眸斜眼看着他,继续说道:“强者生,弱者亡,这一直都是魔界不变的生存定律,既然九蛇一族有那胆子反叛,便早该料想得到会有这么一日,老弱妇孺或许是无辜的,可是在这世上在战场上牺牲的无辜者何止千万。”
碳炉之中的烈火烧得极旺,火光如血,映在宁非烟平静的双瞳之中,她苍白的笑容依然不失嫣然。
“比起来日战败,沦为敌人手中的玩物阶下囚,这样的死法,倒也不失痛快了。”
她回眸一笑,雪颈间尚还沾染着薄汗。
分明说着一件极为残酷的事实,她一言一笑却是别样温润,没有波澜的眼睛如晕开的一笔水墨。
她呵呵一笑:“司公子,有功夫来可怜这群毫不相干的人,倒不如来可怜可怜妾身。”
“我啊,马上就要死了呢。”
百里安当然能够看出她此刻濒死绝危的状态,她说话没有半分夸张,身体里那股恐怖邪戾的力量正一点点地蚕食着她为数不多的生机。
只是他真的从未见过那个女人,能够将自己的生死说得这般轻描淡写。
百里安道:“魔君正在来的路上,你的时间的确不多了。”
火红的宝珠在她耳间熠熠闪烁,宁非烟转过那张清艳无双的脸庞来,目光幽深地凝望着百里安,唇边笑意不散:“那么,司公子舍得我死吗?”
“如今偌大的魔界,只有我能够帮你找到你想要的东西。”
“难道司公子就不好奇,我在玄庭洞府之中看到了怎样的趣事?”
百里安抿了抿唇,看着她的眼睛,认真说道:“你我之间的这场交易,至此以来,都是我在单方面助你成事,我希望在不久后,你不会让人失望。”
“这是自然。”宁非烟勾唇一笑,又是熟悉的戏弄眼神。
耳根子柔软的人,都是极好拿捏的,起初她本以为百里安虽然性子温吞,但骨子里却是极为倔强,有着自己的处事原则。
可近日相处下来,却发现他真的很容易暴露自己的弱点。
果然,她听到百里安又继续妥协一步,说道:“我可以再帮你一回。”
宁非烟目光嘲意更深。
“不过……”百里安盯着她看了许久,平静的面容忽然笑了,他伸手摘去宁非烟脖颈间的那枚勾玉,明净的眼眸十分深远神秘。
他说:“如果我发现你说谎骗我,日后我会给你苦头吃。”
他面上笑容端得是纯良无辜,放出来的狠话也没有半分威胁性可言,反而更像是玩笑话。
宁非烟习惯性地眯起了双眼,将手中那枚森然的獠牙递给他,重新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苍白的双手在肩侧两边轻轻一拉,便将宽松的睡袍轻松褪至腰际。
挺秀的脊线十分流畅动人,盈盈一握的腰肢单薄纤细,给人一种纤薄易碎的脆弱美。
原本光滑白皙的雪背此刻布满了大小不一的细口伤痕,那些伤口看似纤薄,却是有入骨极深漆黑的魔怨之气不断在侵蚀着她的经脉与神府。
一颗鲜红色的珠子深深嵌入在她的脊骨之中,不断释放出恐怖的弑杀气息,看起来不禁令人头皮发麻。
百里安低头看着手中如妖兽骸骨般的森白獠牙,蹙眉道:“这是什么?”
“北渊妖帝的獠牙,他曾在这颗獠牙之中渡了两千年的修为,我炼化了五百年,还余一千五百年,大帝的獠牙深藏剧毒,与蛟龙一族的龙毒十分相似,方才我以玄火将余下的一千五百年的修为尽数解封释放,皆用来催生獠牙之中的毒意。”
此刻宁非烟正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呼吸逐渐粗重起来,音线颤抖而急促。
“我要你帮我用那枚大帝的毒牙,划开我全身的伤口,贯碎那颗舍魔利,然后将獠牙里的剧毒尽数灌入我的身体之中。”
末了,这厮竟然还能够诚心诚意地来上这么一句:“就这么多了,谢谢。”
平淡的语气仿佛在说去替我采碗茶来喝喝,可是却无法隐藏其中的狠倔与疯狂。
百里安握住獠牙的指节隐隐发白,他一时间不能理解为何这个女人对自己也能够如此残忍决绝。
见他沉默,宁非烟以为他是不忍心疼,无奈只好开口解释道:“唯有大帝的千年修为才可以完美的将舍魔利的气息掩饰干净,这里是魔界,想要生存,只能如此。”
“我不怕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