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含薇头疼似的以指尖捏了捏眉心:“万象皆有道,这世上的是非曲直、正邪仙魔又哪里是光凭简单的出身血脉种族来辩论,人情鬼域,所在皆然,师姐当年留下苏息自然有她的道理,我自也不会过多干预她的私事。”
虽说温含薇一脸头疼的模样,但看其神色却是并未对叶帘此举行为有多大的反感与偏见。
正邪自古同冰炭,自古以来,百家仙门之士最忌与魔有染,正邪两道亦如黑白两线。
黑中掺白不易现,宣白墨染万人知。
只可惜他家的温姐姐常年是个家里蹲,极少身涉红尘,衣沾水,惹尘埃。
这界限分明的人间黑白道理却是束缚不得她那颗格外明澈的心。
温含薇虽立于方寸山林洞府之地,却也盖之如天,容之如地。
百里安笑问道:“像温姐姐这般说法,当年即便是温姐姐你处理此事,也会同叶姑娘一般作为了?”
温含薇小眉毛微不可查地皱了皱,道:“倒也不是,我习惯了一个人清修,不怎么喜欢小孩子。”
“况且昭昭之债,冥冥之偿,说到底毕竟是我太玄宗灭了他全族上下,其中命盘早已乱成一团,又何必将这孩子拖进这因果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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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师姐当年分明有很多选择,即便是将那孩子送至普通人家生养,也好过现在这般将他逼至进退两难,爱不得,恨难生的绝望境地。
若无这一层因果,他们今日相会便是陌路之人,他寻仇也好,报恩也罢,都会变得存粹简单许多。”
百里安没想到满脑子都是闭关修炼的温姐姐看事竟然还能够如此客观。
他笑了笑,正想说话,这是一旁不合时宜地传来一道虚弱的声音:“温师妹平日里瞧着话不多,今日言辞却是格外犀利,一针见血得很,师姐受教了。”
叶帘不知何时醒来,靠在铺好隔寒的洞石上,脸色呈现出近乎病态的苍白,眉眼唇色皆浅淡,目光却格外宁和的看着温含薇,嘴角含着一丝难化的苦笑。
“叶师姐醒了?”温含薇没有半分背后说人而应该感到心虚的自觉。
她神色坦然地替叶帘把了把脉,神色稍舒,道:“脉象虽然还很虚弱,但多是因为失血过多所致,应无大碍。”
“有劳温师妹了。”叶帘又问:“迦臣如何了?”
醒来第一时间开口询问的便是迦臣,对于那个为她剖心取血的苏息她甚至连分一丝关心的余地都没有,甚至都未在意他何时消失。
这人若偏起心来,可当真是比利剑还要伤人。
“前不久我已为迦臣师兄割腕放出毒血,勒魔魔族的心头血对于抑制魔蝶的蛊毒有奇效,现已无恙,叶师姐不必忧心。”
听到两人谈及迦臣,百里安这才将目光投去打量昏睡在篝火一角的那个青年身上。
令人意外的是,那个青年着一身袈裟僧袍,赫然是名和尚。
他面色虽是惨白,眉目五官却生得极为干净清秀,淡淡朱唇未描而红,男生女相。
百里安极少见到一个男子能够生得如此秀而雅致,出尘脱俗。
和尚身上的雪白袈裟胸前心口间浸透着一抹深红的血色。
他浑身透着清净如白莲的圣然气息,唯有那抹血色之中,缭绕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魔气,那正是属于苏息的鲜血气息。
显然为了解毒,他的心口也被挖开,注入了苏息的心头血。
相信过不了多久,他醒来之后,便能够自行运转灵力,将身体里最后一丝魔气净化炼除,了无痕迹。
百里安莫名为苏息感到有些悲哀。
叶帘见迦臣无恙,苍白的面容也是一松,她缓缓吐了一口气,看着百里安:“见过司尘小友。”
百里安颔首回礼。
叶帘轻咳一声,又道:“对了,昨日小友离殿之时,我家少主也随之寻来,听闻你亦是身在魔界的消息,又匆匆赶至了君归宴,不知小友可有见到我家少主?”
温含薇失声道:“阿靖也来魔界了?”
百里安也很是震惊,他记得宁非烟出城不久,就遇上了尹白霜苏靖二人,并将她们二人打伤夺去了这世上唯一的鬼草,顺道还将他打晕掳来魔界,可谓是满载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