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非烟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孕事者最忌入口山楂。
纵然她从宁夫人口中得知她的生活习惯,性子往事,可怀孕一事,当时也唯有她与百里安知晓罢了。
宁非烟注意到百里安方才那一瞥的目光,不知为何心中陡然涌起一抹别扭的情绪,她忍不住摸了摸肚子,鬼使神差地解释了一句:“我受刑不过半日,孩子应该没丢。”
百里安眸色一深,轻轻嗯了一声,低声道:“这般情况,应当优先护好自……”
“咔嚓!”
一句话尚未说完,百里安便听得一声骨头错位的裂响,紧接着怀中的人身体剧烈一颤,但很快恢复平静。
他深深地锁紧了眉头,这个女人,竟然趁着说话的功夫,生生将自己畸形错位的骨头给再次掰断拧正了回来。
百里安看见她额头上的汗水瞬间就垮了出来,如此非常人能够忍受的巨大痛苦,她竟自己动手。
即便是对自己的身体也心狠如此,骄傲得不容他人来假手。
宁非烟呵笑了一声,道:“别这么看着我,不管是旁人动手还是我自己动手,痛苦不会因此减少半分,自己能够做到的事,又何必劳烦别人,我可不喜欢徒劳欠人人情。”
可她诓骗利用别人反手就扔的事干得还少吗?
百里安眉毛皱成一团,见她不紧不慢地继续将自己的另一条腿给借着掰断然后复位回去,看得令人头皮发麻。
几番不将自己身体当回事的折腾下来,她那两条腿这才恢复纤细修直的模样。
只是关节处的骨头此时怕是都碎得差不多了,包在血肉里,像是易碎的瓷器,此时站起怕都是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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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非烟此时的脸色绝对称不上大好,都呈现出怵人的青色,嘴唇疼得发白,可眼神却是异常清亮。
她开心地笑了起来:“活着,还能够感受到疼痛的感觉,真好。”
百里安替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道:“你可真是一个变态。”
一个自强不息得都有些令人感到心疼的小变态。
“多谢公子夸奖,小女子愧不敢……”
当字还尚未说出口,额头忽然印上了一个冰冰凉凉却十分柔软的事物,虽然不过是点到即止,一触及分,但眉心间还是留下了只属于他的寒冷气息。
两人坐落于秽气横生之地,偶有厉风掀起,被卷起的净尘符擦过两人的脸颊。
宁非烟长眸擅眯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被血迹污痕惹得并不如何美丽的脸上霎那闪过惊愕与无措。
毕竟……在我记忆里,真是罕有人敢这般对她。
眼前这个轻薄完人的少年仿佛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无礼举动。
他将她身体轻柔托抱而起,牢笼以外的绯红世界覆上一层灰白色的厚云,雷霆在云中酝酿成音,顷刻之间沛然地降下淅淅沥沥的迷蒙小雨。
雨洗世界,黑色的秽污之气被这天降之雨打入尘埃大地之中。
倾泻涌出的黑色大雾也将行将散。
百里安一脚迈开,足下的精铁牢笼崩然溃散垮下。
他行在雨幕天下,仍由雨水打湿二人的衣衫,洗净她身上的尘垢血污。
他站在群魔面前,看着魔君陛下,朗声道:“陛下,臣还有第二道恩典请陛下赏。”
女魔君也未施行避雨之术,天上的小雨转狂,湿透她的冠冕与青丝,玉珠沿着她额前的珠帘滴滴答答垂落而下,她目光非常专注的凝视着百里安,一瞬间就将他的想法心思看穿:“你要她?”
大雨另一端的弥路少君看清了被雨水洗净铅华的那张容颜。
他震惊愕然良久,一时无措地看向席座假宁非烟的那个方向,却是见她面色苍白地豁然起身,不可置信地看着百里安与她怀中女子。
心中顿时什么都懂了!
他方才竟然险些杀死他最深爱的人!
弥路双目猩红,声音高亢激动:“狗东西!她是本殿下的人!魔界的少妃!也是你能觊觎的!”
百里安唇角微勾,漾出一个淡淡的弧度。
声音平淡如水,却有着叩击灵魂的力量感:“现在,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