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心全身鼓荡的袖袍下,如冷铁般隆起的肌肉微微颤动,周身顿时涌起一阵炽烈的黑色魔气熊熊燃烧起来。
绞死将他包裹的无数毒蛇嗤燃剧烈燃烧起来,顷刻之间化为一截截漆黑的焦炭,砰然落地成灰。
葬心扭了扭被勒红的手腕,并未去看已经飞向远方成为一点的越女。
他朝着百里安微微一笑,道:“数月不见,司尘大人风采依旧,若是魔君陛下见了,定又是好一番喜不自胜。”
百里安平静道:“我想魔君陛下她见到葬心大人如今这副丧家之犬的模样,一样也会很开心吧?”
葬心眼眸冷冽,语调依旧含笑:“知道吗?在司尘大人登上白驼山的时候,云容特意借了天山星盘为你占卜了一挂,卦象算得极满,天玺剑宗,正是司尘大人的死劫之地啊。”
百里安抬起手掌,淡淡看了一眼掌心弥散开来的黑气:“你是指这个?”
葬心笑道:“这数百年间,我养得最出色的小鬼也就两只。”
他低头,踢了一脚脚下模样皱巴巴的凶悍小鬼,轻笑道:“这只小鬼叫见泥,四百年前一时兴趣我随手捡来的一只小杂种,我在它身上做了无数秘术试验,终于在它腹中养出了第一条噬魂吞灵的魁蛇。
两百年后,我将此蛇中在了越女的体内,当然了,我的本意并不希望越女死去。
在种下魁蛇之前,我将那第一只魁蛇身体里的毒核取了出来,魁蛇毒素十不存一,却让她这两百年始终难以摆脱这魁蛇剧毒的折磨。”
“再后来,越女诞下一对双生子,哥哥就是你方才收入伞中的那只,名字叫‘不苦’……”
说到这里,葬心语气微妙一顿。
他又失笑道:“不对,说是哥哥也不尽然,我这人养小鬼,素来有一个习惯,那就是胎体在母亲腹中尚未完全成长的时候,将其破腹挖出。”
葬心说话间,两只手还不断临摹比划,舒缓的语气平和,仿佛再回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这种时候的胎儿尚且还未能够化生有男女之分,所以啊,即便是越女在亲眼看到自己孩子出生的时候,其实也并不清楚,她生出来的究竟是儿子还是女儿。”
百里安被无色灰白所替代的瞳孔在风雪中冷漠森寒。
葬心对于他的目光宛若未见,继续说道:“唯有这种过分稚嫩不完全的生命,在遭受极大的痛苦的时候,才是怨气至深的秘术试验体。
只可惜,小的那只还来不及取名字,就在试验台上被不苦给咬死了,不然如今我就能够拥有两只魁蛇了。”
葬心语气遗憾:“不苦体内的那只魁蛇本来是给剑主羽准备的,可是你来了,我很无奈,只好将此蛇用在你的身上了。”
百里安面无表情道:“真是让人觉得荣幸之至,原来在你的心中,我的威胁更在剑主之上。”
葬心叹了一口气,道:“我并不否认你是个潜在性的可怕威胁,在昨夜之前,其实我都未曾想过要与你正面交锋,毕竟论修为境界,你终究现下还是不如我的。
或许给你几十年或许甚至只要几年时间,我再次对上你将只有逃跑的份。
可司尘大人应该清楚我葬心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根本不会给你那几年的成长机会,来日方长,想要你半路折损真的很容易。
如今于我而言,最大的威胁还是那个结束了正魔两道数百年战火的英雄,剑主羽啊。”
百里安沉默良久,再度开口的时候却是道出了一个可怕的事实:“看来,那祁连城也是你的人了。”
“啧啧啧啧啧……”
葬心忍不出发出钦佩的声音,抚掌赞许道:“这便是我不得不除掉你的理由了,我还什么都未说,你便已经看得如此透彻。”
百里安抬起眉目,灰茫茫的视线里映着葬心模糊的轮廓:“看来你两百年前就已经认识我了。”
葬心扶住额头,低低发笑道:“聪明的小家伙,别试图套话了,我知道你是没有以前记忆的,如若不然,你可没有勇气踏上这座有剑主镇守的白驼山。”
不等百里安说话,葬心抬起手指隔空点了点他的心口,道:“我还知道你这里有一道致命剑伤,弃人的那把奇特的银色小剑现在还在你的手里吧?
嗯……说起来也真是奇怪,两百年前你分明已经死在了南泽山上,为何又换了一副模样重返人世了?”
状似玩笑的一番话在百里安的心中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葬心口中所说的一切都一一吻合他所经历的事实。
而且听这话的意思,他的死……
“可不是我杀死你的哦。”
葬心宛若看穿百里安的内心,笑道:“我不过是稍稍推了一把局势,真正害死你的人可是太玄宗的那群人。
若你真想为自己复仇的话,应该去找苏观海的夫人李半生和他们的女儿苏靖,她们才是真正落最后一刀的凶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