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有一名身穿碧色衣衫的少女,正沿着南泽山的山道,朝着百里安的方向缓缓进入山中。
霜雪欺压着百草,放眼望去的白色雪景之中偶尔能够看到几株倔强新嫩的杂草透过积雪冒出头来。
一夜未眠,清晨冻雪的清新味道顺着呼吸吸入胸腔之中,原本还有些昏沉朦胧的睡意也不由为之清明几分。
北方的濯濯童山已经被大雪所掩埋,当百里安走至幽幽南山时刻,脚步便已停住。
大雪已停,在隆冬的寒澈雪景之中,有着一抹极淡地、若隐若现地花香沿着溪河雾缈散发飘来。
那味道很淡,正如此间清晨薄暮一般轻盈,但这味道在百里安心中,却是异常深刻刻骨。
山涧中的河道在寒冷的季节里,表层冻结出了浅浅的一层冰。
在激流的河水冲击之下,浅冰碎裂激撞,河水之中,冰与水的的相融碰撞,交织出一道天然悦耳的泉水叮咚击石之音。
空蒙山色,委曲婉转的河流对面,碧色衣衫的少女绰约迎风而立,广袖飘飘,宛若画中谪仙人。
隔着重重山雾与河面升腾起云烟氤氲,少女的眉目甚是模糊缥缈,给人中随时都会乘风飘离得遥远感。
纵然看不清眉目,但百里安却知晓,此时此刻她一定是在那一方静静的看着自己。
山风寂静,流云无声。
墨色的长发犹如三千弱水迎风飘舞,青衫随之飘招,少女比起两年前的分别时刻长高了不少。
身姿犹带动人青涩,清淡如梅,天真一世。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她便是他的伊人,在水的那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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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水虽然宽长,却,无法成为他们二人的道阻。
纵然知晓那人看不到,百里安还是冲她微微一笑,他抬步向前,朝着河水踏下。
清澈的河水,清晰的倒映出白靴鞋底的那一轮火圈,平静的水面被轻轻震荡出圈圈涟漪。
山明水秀,几多生机。
似是察觉了他的动作,河面那方的少女身体微微一颤,随即空灵的嗓音悠扬响起,又如山涧泉乐,沁人心脾。
可她说出来的话却是令人寒澈骨髓灵魂:“我要成亲了,过来与你说一声。”
天高地远,一切都将逝去……
他脚步顿住,缠绕靴面的温暖火焰好像被什么寒冷的东西生生浇熄一般。
百里安用力的握了握拳头,指甲深深嵌入皮肉中的痛楚告诉他,打破了他以为这是一场不切实际的噩梦幻想。
一切都是真的……
脑海之中没有轰然炸响,没有喧嚣沸腾。
百里安此刻面上神情十分平静,平静到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低首看着水面之中自己的倒影,那张俊逸清秀的少年脸庞早已血色被抽空了一般,诚然不像是一个活人的面孔。
“为什么?你……不是已经开元了吗?”山林一片静谧,他的声音微微有些发颤。
那方沉默了很久,直至一只黑色的乌鸦嘎嘎两声扑腾而起,打破安静。
她才再次缓缓开口说道:“是的,我开元了,赌约我赢了。
可我嫁给郑司阎不是因为这场赌约,而是因为我想赢。
而更是因为这场赌约的束缚才迫于无奈嫁给他。”
她要嫁之人,竟是郑司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