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被百里羽严厉管教惯了,虽自幼跟在他身边读书修行,却极少有过父子亲近的机会,大抵是十分渴望父爱的。
在乱幽谷尸鬼潮乱之时,他甚至都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为万鬼所食,也要保全百里羽。
这样细细回想起来,嬴姬被惊出一身冷汗。
暗道小安对他父亲多半还有着极深的孺慕之情,可莫要给他三言两语给哄回了白驼山继续去做那晦气的天玺少主。
咱中幽皇朝出来的人,天生就同那个鬼地方八字不合。
想到这里,嬴姬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颤,只觉得百里羽这厮真是阴魂不散。
赶紧将窝在身后百里安探出来的那个脑袋给推了回去,一身红衣荡舞,脚尖踮起。
小主,
硬生生是将百里安遮掩得一片衣角头发丝都看不见。
她一双凤眸怒寒森森地瞪向百里羽:“他是不是太玄弟子还轮不到你来质疑,莫说他想做这太玄弟子,便是入了魔道……
我要护,还没人能够从我的身边将他夺走!”
如此违背伦常大逆不道的言论竟也敢说?!
百里羽亦是震怒亦是愕然震惊。
什么叫入了魔,她要护,没人能够将他从她身边夺走?!
这是当着自己的夫君,宣誓其他男子的主权?
还是一个看起来骨龄这般幼弱的少年郎?
百里羽额角青筋止不住的乱蹦,震怒之下,却又了解自己的妻子并非是如此荒唐之辈。
若妻子这般容易变心,又怎会在当年做出生剜灵核又缄口不言的痴情壮举。
他抬起两根手指,生生将自己额角突起的青筋摁下去。
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后,又撞上嬴姬那冷冽生疏的眼神,心口涩疼,上前一步想要触碰她的脸颊。
“小姬,我自知生平亏欠你们母子俩太多,你嫁于我,吃尽苦头,还未我生剜灵核,饱受痛苦。
小安亦是为了天玺苍生,以自身为祭,其中种种,午夜梦回浮现在我心中之时,令我备受折磨,深感痛心不已。
我自知我不是一个好丈夫,亦不是一个好父亲,我活得偏激,活得自大狂傲甚至是愚蠢。
若我当初同你服个软,低个头,若是对这天下苍生的执念不这般深,你我之间又怎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嬴姬冷眸避开百里羽探过来的手,对于这迟来的温言软语,低首认错,心中却是一阵无力可悲,又觉有些可笑。
百里羽探空的手指慢慢蜷缩起来,目光再也不似以前冷冽孤傲,有些落寂地说道:
“你怨我恨我便是拿剑刺我,都是应该我受着的,时至今日,我绝不会奢求你能够原谅我。
只是你着实没有必要借着无关紧要的人来刺激我,这样,只会令你我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无关紧要的人?!”嬴姬顿时嗓音都尖锐了起来,那眼神好似要吃人:“你说他是无关……”
话说一半,她又好似反应过来了什么,话语戛然而止。
她一脸狐疑地审视着百里羽,又好似明白了他似乎……好像……压根没有认出她身后之人是谁。
眼中的愤怒一点点化作轻嘲的讥讽。
嬴姬此刻也形容不出自己对百里羽当是持有怎样的心情了。
索性将错就错,省的百里羽多做纠缠。
气跑他,总比眼睁睁看着儿子给眼前这个男人拐跑得强。
“你说他是无关紧要的人?”同样的一句话,语调却是全然不同,尾音缭绕得那叫一个九曲十八弯,莫名带点子准备忽悠人的调调。
硬生生问得百里羽是一愣,全然不知如何回答。
嬴姬也不将百里安藏着捏着了,大大方方地将他扯出来,手掌大大方方地落在他的脑袋上揉了揉,然后将他脑袋往怀里一摁。
女帝大人霸气利落地将头低下去,在百里安的脸颊上吧唧了好大一声,留下了一个澹澹的胭脂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