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她身上那股子泰山压顶般夺人喘息的气质威压,甚至都可以让嬴姬娘娘这样的强者感到极端的不适。
蜀辞坐于床缘边,隔着那松垮的衣裙领子,可以清楚看到少女那单薄又清晰的锁骨线条,她冷漠微垂着眼皮,恢复了六尾形态,好似将自己一切无用多余的情感都强大地摒弃掉了一般。
她以着一个高高在上的姿态,颔首睨着众人,随着蜀辞缓缓抬起一只盈盈纤细的腿,交叠在另一条腿上,跷起的小腿皎白如玉,足弓小巧精致,依稀可见有着什么东西沿着幼白的足踝缓缓滑落。
倒是为她那冷漠空然的气质缓和下来了几分意味不明的味道。
嬴姬娘娘视线略显不自然地从蜀辞那只嫩白的小脚上移开,脸颊飘红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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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辞却并未注意到嬴姬娘娘那别扭的神色,她澹澹说道:“正如女帝陛下所说,两百年前,计划篡改天道三子天命的主谋之一,黑绳业水也皆是吾辈所掌,也是吾辈亲手交予葬心的,甚至可以说,若无吾辈首肯,两百年前的那场计划,根本就无法实施进行。”
瞧这神情姿态,没有半点害人的愧疚之心不说,还理直气壮,澹然睥睨的目光里就差没明写‘就是老子害的你儿子,你奈我何!’
听闻此言,嬴姬娘娘脸色忍不住一沉,重新连目光正视了回来,牙齿咬得咯咯响,正欲说话,手臂却落来一只冰冷修长的手掌,轻轻将她扒拉了一下。
嬴姬转过目光,却见百里安一脸意味深长地靠了过来,将嘴巴贴在嬴姬娘娘的耳朵边,小声吧吧了一句。
尽管声音很小很小,但如今百里安修为早就没了,他无法传音入耳。
在这间屋子里的可都是怪物级别的存在。
百里安明显主要想要隐瞒的对象是蜀辞,要偷偷同阿娘说这句话的。
可这么多人当中,就属蜀辞修为实打实的最变态,狐狸耳朵最尖了。
于是百里安的那句小声逼逼,屋子里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嬴姬娘娘听得更外清楚,她目光古怪狐疑地看了百里安一眼。
百里安神情肯定地冲她点了点头。
嬴姬娘娘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随着百里安的目光指引,朝着蜀辞的小脑袋瓜看去。
于是众人的视线都随着嬴姬的视线一同齐齐整整地朝着蜀辞的小脑袋上看去。
蜀辞跷着二郎腿的那只小腿微微一颤,腿肚子明显紧张地崩紧起来。
五根玉白的脚趾也蜷缩成了一个可爱的雪团子。
她眼眸依旧是那种无机质的木然冷感,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是气场却是随着众人齐齐朝她看来的目光瞬然弱了三分。
蜀辞小狐狸面无表情地将自己的脑袋缩了缩,像是缩进茧壳里的小动物一般,将自己的大半张冷漠俏脸藏进了宽大的衣裙领口里。
她半阖的眸子落了下来,两只白白小小的手臂抬起,捂住了自己脑袋上那双横趴趴的软耳朵。
方才还一副无法无天的魔头样子。
此刻看起来却像是一只被欺负得嗲起了毛的幼狐,想要努力地将自己藏起来,六条尾巴蜷缩着完全摇不动了。
蜀辞从脸一直红到了脖子根,那红起来的速度快得像是染了一层颜色,很是不符合她六尾状态的表现。
百里安方才说的那句话是:‘阿娘莫要给她外表欺骗了去,小狐狸的耳朵横趴趴的还没立起来呢。
你何时见过杀人如麻的魔头蜀辞这样过,她心里头这会儿子正难受得紧呢,话莫要说重了,这是在欺负小动物啊。’
百里安这话说得调侃轻松,可嬴姬娘娘瞬间就明白了过来,蜀辞这幅冷漠张狂的小模样,全是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紧张与心虚。
跷二郎腿也好,气壮如牛地睥睨众人也罢,实际上却是色厉胆薄,虚着呢。
就像是一个空空的气球,一戳就要破掉了。
百里安心知当年之事的确与蜀辞有关,却也不似她所说的那般,一切都为她所主谋算计。
事实无可更改,可事到如今,他却也不愿阿娘接下来的话真的伤到蜀辞。
因果之中,只分立场,不分善恶。
两百年前,百里安不曾结识蜀辞,她算计也好,阴谋也罢,皆为她魔河所行之事。
此事纵然她不做,以着天道三子对这世间正魔两道的未来影响力,同样会有人对他们下手。
过往经历种种苦难,因果之中虽接着蜀辞一线,可阴虚谷内生死缘悭长尸林,百里安又怎能同她计较这些。
嬴姬娘娘看出了百里安对蜀辞的保护之意,亦是将那双软趴趴试图藏起来的小耳朵看得清楚。
若非此刻形容相貌确实为那个蜀辞,嬴姬娘娘简直都不敢相信,传说之中恶名昭彰的不死魔河,也会露出此等不中用的表情来。
被害死的明明是她的儿子,怎么如今看起来,她反倒更像是成为了欺负人的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