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不论是这里的恶妖还是那些腐肉,竟是都在避讳畏惧着这位仙乐殿殿主。
亦或者说……
百里安目光闪动,视线落在林曦手中所提着的那盏风灯上。
它们是在畏惧着她手里头的那盏灯。
行于前端的林曦忽然停了下来,她的身前出现了一片黄金色的湖泊。
百里安与白少颜也不由驻步下来。
百里安眼眸深深凝起,看向了那片一望无际的黄金色湖泊。
虽说仅仅只是一道湖泊。
但百里安还是能够感应到,这道湖泊里的湖水,却是源自于黄金海的一道分支。
在那湖泊的边缘地带,依靠壁石坐着一名身材格外高大的男人。
男人生着一双狭长阴冷的双眸,在额前湿漉漉的漆黑浓密的长发间若隐若现,闪烁着凶残阴鸷的目光。
在他所坐的那片金色湖水四周,染红了一片鲜红之色,诡异的是,他身体生得异常高大,虽外表看起来与凡人无异,可身体高大之程度,绝非一般凡人所能拥有。
更令人触目惊心的是,他的双臂都已经不在,连同整个肩膀大半胸膛都遭受重物碾压磨碎一般,只能够看到那空荡荡的胸腔之下,数根残破断裂的胸骨,正在生长着薄薄的筋膜,将那跳动微弱的心脏包裹保护其中。
没有手臂,甚至没有双肩,远远看去,仿佛他整颗头颅都是依靠着那一根脊柱支撑起来的。
湖中的水是流动的状态,如浪潮般一重一重地拍打在他高大苍白的身躯之上。
伤口里的血迹被一点点地冲刷干净,巨大的身体缺口正在以着缓慢的速度活化生长出新的躯体。
林曦立在湖泊边上,距离那壁石旁的男人不过只有几步之遥,一路行来沾染了湿重污血的裙摆在浪水的席卷之下,被冲刷干净。
男人狭长的眼眸半掀着朝她看去的模样,疲惫阴郁又冷戾,像极了一只刚从地狱深渊里爬上来的将死恶魔。
“看来你没有将我们之间的约定放在心上。”
语气迷离而危险,同时又充满了不加以掩饰的欲望与邪恶。
随着他的声音响起,林曦脚下大地蠕动鼓起了一团团不规则的腐肉,密密麻麻的触须宛若女鬼的发丝般张舞出来,试图攀缠上她的裙摆。
林曦姿态平宁,手中所提风灯微微一晃,其中灯辉摇曳散开,正好照落在那些腐肉上。
淡淡清冷灯辉,却是散发出一种说不出神祗降临般的圣洁感,仙气横盈,周身十步之内腐净邪去,秽气尽绝。
围绕着林曦周身的点点微弱莹芒,竟是透露着宛若朝霞明月清澈的不可侵犯之意。
见此一幕,壁石上的男人发出阴沉沉的冷笑声:“不过是区区司乐之神的后裔,想我当年于神魔战场之上,亲手虐杀仙神无数,那般只会吹笙弄月的小仙小神,甚至都不配成为我手下亡魂,若非你有幸捡到那沧南衣的心灯,你又怎配与我在此谈条件?”
林曦轻笑了一下,她扶着左手的盲杖,缓缓蹲下身子,然后提起那风灯,做出一副侧耳聆听的安静样子,寻着声音将那风灯朝着那个男人身上贴近过去。
风灯中的淡淡光辉着落,那男人额头顿时暴起阵阵青筋,苍白的皮肤为那光辉照落,瞬间泛起一片被灼烧的鲜红痕迹。
他咬了咬牙,露出野兽般阴戾的狞笑:“沧南衣那个女人出手,都杀不死我,仅凭这一盏心灯,你未免也太天真了。”
林曦说:“谁说我要杀死你了。”
她将手里的灯收了收,淡道:“我是来完成与你之间约定的,妖皇傲疆。”
妖皇傲疆?
白少颜朝百里安投去不解的目光:“主人可知这妖皇傲疆?”
百里安思索片刻,道:“在古册记载中对于这个名字有过只言片语的记载,但并不多,据说已死于神魔战场,可如今看来,竟是还活着。”
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那妖皇傲疆,既为妖族出身,可他却能够全然不收此地气息影响,甚至全身沐浴在黄金湖泊之中,借以湖中圣气来疗伤?
而且听闻那二人的交谈,昆仑神主似乎还与这位妖皇傲疆已经交过手了。
难道昆仑神主的失踪,与这妖皇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