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让眉头皱得本就明显的梵殊真人脸色愈发的严肃了起来。
这堇府君虽有本事,可生性太过张扬轻狂,性子易得罪人。
他自己都还只是一个孩子,如何能够对小他不过五岁的孩子行教导之责呢?
为人师表者,本就是要在弟子面前做到行为与道德方面的榜样与学习规范。
他性情骄傲且狂妄,绝非一朝一夕,一言一行就能够改变得了的。
方才他那般言语,小山君来日若是拜他为师,在他手底下,怕是还得吃不少的苦头,受不少的委屈。
眼看着三眼两语就把堇府那点子小心思打发了回去,成功地叫梵殊真人重新开始审视堇府了。
四两拨完了千斤的小山君正准备功成身退,继续借着身子的不适感做虚弱状将脑袋重新埋进梵殊真人胸口里的时候,她目光忽然闪烁了一下,好似在人群的攒动里看到了什么。
院外晨风吹案,风吹起她额前的秀发,露出来的那双乌黑明澈的眼睛在这个瞬间忽然明亮了起来,就好像是雪融化之后的美丽湖泊。
小山君埋头扑胸的动作顿住,眸光瞬然变化万千间,她不可察觉地低下了头去,双眸也沉寂在了一片阴影之中。
当她再度抬起眼眸是,面容间的神色已经看不出半点异样。
小山君一改往常乖顺姿态,小胸脯自然而然地挺立了起来,身上忽然间也多出了莫名熟悉的傲然劲劲儿。
她雄赳赳气昂昂,目光斜斜一睨,瞅了堇府一眼,那一对鼻孔对着他,不等他开口解释,气焰莫名暴涨七分,颇有几分得理不饶人的味道:
“你既然说因为我言行无状,所以需要三叩九拜方才能够原谅于我,可你方才也说了,要让众多仙友们也原谅你方才的无礼与言行无状,那你是不是也得对他们每一个人挨个三叩九拜才可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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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辞之间,可谓是已有了尖酸之意。
堇府哪里受过这等子屈辱,脸色当即冷了下来,正欲原形毕露,冷言冷语地对她嘲讽一番。
可转念一想,本就是他来时态度没摆正,叫梵殊真人对他心有成见,对于拜师之事,她虽有所意动,可却也明显见她对他有所考量的意思。
这小山君再卖弄卖弄女儿家的委屈可怜,他想强行收她为徒,反而会显得他行事过激有些丢丑。
可她这般忽然卖弄尖酸刻薄之语,反倒给了他一个机会。
堇府强行压下心头不快之意,会心一笑,竟也十分谦逊。
“我欲将心照明月,若是能够给我一个教导解救小山君的机会,便是让我一一对众仙友行叩拜礼又有何妨?”
说完,他毅然转身,扶衣之间,竟是当真要作势跪下。
他心高气傲,自是不可能当真给这群仙阶小他不少的仙士们下跪。
只是他格外清楚,梵殊真人纵性格严苛,但行事极有原则,自是不可能让他当真跪下。
“胡闹!跪什么跪?!”
果然,梵殊真人一声厉喝,制止了他的跪礼行为。
而这群仙士也是一群识趣之人,他们纷纷上前制止搀扶,哪个又敢真正受他金仙一跪。
便是这小小为仙命格,也承受不起这般巨大的命格。
梵殊真人表情严厉冷肃,目光沉沉。
她虽早已知晓小山君这性子固执倔强,却没想到,竟是不知何时,也染上了这种得理不饶人的骄纵性子。
她这般性子,择师寻以良友,可不能一味惯着她的性子来,不然迟早怕是要坏事。
若是能够找一个手段严厉一些,心思城府多一些,能够对她明显施以管束的师长,其实也未必是一件坏事。
而这堇府君,有脾气,有才情,有手段,虽说缺些沉稳,可怕也正是他这般性子,才能够吃得下小山君这样跳脱不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