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斯涅就这么站在曼德雷斯夫人的身后,他把自己的双手交叉搭在身前,现在不能打扰曼德雷斯夫人,虽然房间之中没有古典乐的声响,但很显然,曼德雷斯夫人正在思考,她在思考着什么事情,在门德尔还活着的时候,安斯涅很少有机会来到这里,在这之前,他的身份是曼德雷斯夫人的会议助理,除此之外,他没有接触太多的工作。
在外人看来,安斯涅没有野心,他没有什么特别的喜好,相比起别的家族嫡系,安斯涅就像是一个普通人,在没有工作的时候,他会和别的人一样去超市购物,去菜市场买菜,会在经过某一家餐厅的时候突发奇想进去品尝一下。
“安斯涅。”曼德雷斯夫人说。
“听从您的吩咐。”
“不用那么拘谨,过来吧。”曼德雷斯夫人摆了摆手,示意安斯涅上前。
安斯涅向前走了两步,但依旧是站在曼德雷斯夫人的身后,他始终和曼德雷斯夫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维系着这个距离,是他作为后背必要的礼仪,从这里也能够看到落地窗外的景色,这个宅邸的落地窗能够看到纽加哥的新城区,这个冬天的夜晚,新城区的霓虹灯光依旧在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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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斯涅,你能够看见什么?”曼德雷斯夫人问。
“额……女士,我只能够看见新城区。”
“当然,这里当然能够看到新城区,但是除此之外呢?安斯涅,除此之外你还能够看见什么?”
曼德雷斯夫人的语气听起来很平和,如果没有下午的那件事,或许安斯涅都不会意识到曼德雷斯夫人到底遭受了什么,是,曼德雷斯夫人肯定能够平复心情,但内心的疼痛感是无法被抚平的,哪怕是到了现在,安斯涅也很难接受门德尔已经死去的事实,但是他没有多少变化,他知道,现在的自己还没有悲伤,但当到了某一个节点,悲伤就会如同潮水一般涌来。
亲人的离去是一种长时间的、潜移默化的悲痛,在什么时候,比如吃饭的时候发现桌上少了一副碗筷,比如在看见什么熟悉的事物,比如在说出习惯性的话语却没有得到回应的时候,唯有在这种时候,人们才会意识到,熟悉的人已经不在身边了,人确实是离去了,不再出现。
“还有天空和星星,女士,今天没有什么云朵,所以月亮不会被遮盖住。”
“安斯涅,你看见的是城市,那就代表着你看见的是表层,你需要透过表象看见其下蕴含的本质,安斯涅,这不只是城市,这还代表着别的东西。”
“请告诉我答案,女士。”
“历史。”曼德雷斯夫人说,“我看见了历史,这整一座城市都是历史,从第一个踏上这片大陆的人开始,历史就构筑在这一座城市之中,五十星这个国家从建立到现在不过两三百年,但生活在这个大地上的人可以追溯到数千年前,不论时间过去多久,这片大地对一切都是这么一视同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