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询正为难,王绮云从他怀里站起身,说道:“陛下既然有大臣要见,臣妾就暂时告辞了!”
她的话给了刘询一个台阶,刘询只好带着歉意说:
“嗯,绮云,你先回椒房殿,待朕有空了再去找你!”
“嗯”王绮云答应了声,又欠身向刘询施了一礼,这才离去。
一直目送着王绮云离开宣室殿,刘询这才回过头来对石显说道:“去传张将军进来吧!”
“是”石显答应着离开宫殿,很快张安世便进来了。
“老臣张安世见过陛下!”张安世跪下行礼道。
“张将军年事已高,就不必多礼了!”刘询道。
刘询说完,张安世随即起身。
“张将军这么急着见朕是有什么事吗?”刘询平静地问道。
“哦,老臣年事已高想辞官归隐,望陛下恩准!”张安世十分庄重地说道。
“这,将军怎么会突然要辞官归隐呢?是觉得朕刚才早朝上的封赏还不够吗?将军尽管说来,朕会认真考虑的!”刘询一脸真诚地说道。
“非也,陛下对老臣极尽恩赏,老臣岂会不知足,老臣想辞官真得是因为臣老了,很多事情思虑欠妥,力不从心,恐有负皇恩,所以恳请陛下务必恩准臣的请求!”张安世说着还跪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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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询见张安世如此,也端正了态度,一脸严肃问道:“张爱卿,若说年岁,朝廷中比你年岁大的大有人在,你若以此为理由请求想辞官,朕是不许的。”
“爱卿究竟有何顾虑直说无妨,此处无旁人,就算有什么违禁的话,朕也当是没听到一样!”
刘询已经主动把话挑明了,张安世也不好再拐弯抹角,直接说出心中的忧虑。
“陛下让臣说那臣就说了。臣昔日受霍光提拔,辅助其执掌军队多年。所以臣与霍家多年来交情匪浅,然而霍家反叛后,廷尉府从未查处臣一家,臣知道这是陛下对臣网开一面,臣时刻感激在心。”
“然而今日朝会,陛下封臣长子张延寿为太仆,又赐幼子张彭祖为阳都侯,所谓盛极必衰,老臣实在惶恐不已,还请陛下收回赏赐!”
刘询听了张安世这一番真心话,只是轻轻一笑,安慰道:
“张将军多心了,张将军虽然昔日与霍家来往密切,不过朕封你为大将军后,霍家便视你为敌人,与你划清了界限。所以廷尉府并未查你。今日对张延寿和张彭祖的封赏是他们应得的,您不必多虑。”
刘询这番话却并未能打消张安世心中的惶恐。霍家覆灭的故事不远,他还不想重蹈其覆辙。
“不,陛下,臣今日无论如何也请陛下收回对他们二人的封赏,否则臣就跪地不起!”张安世跪在地上满脸涕泪恳求道。
刘询其实真没打算拿张安世怎么样,打倒一个霍家对他来说已经够了,他从未想过要再打倒一个张家,或者说他从未把张安世当成敌人。
“老爱卿,你真的误解朕了。你若是觉得朕对张延寿的封赏过厚了,那朕就改封他为北地太守。如何?”刘病已问。
“嗯,如此甚好!那张彭祖呢?他未建尺寸之功,陛下却封他为侯,臣实在是惶恐难安啊!”张安世说道。
“老爱卿不必惶恐,朕封彭祖为侯,可不是为了老爱卿,那是为了感谢张贺张大人。我听说您让彭祖承嗣张贺大人的后继。阳都侯,原本朕是想封给张大人的,不过,彭祖继承了他的后嗣,所以朕便封给了彭祖!怎么样,老爱卿这下该心安了吧!”刘病已望着跪伏在地的张安世问道。
“这……”
刘询封张彭祖为阳都侯,竟是因为哥哥张贺,这似乎极有道理。不过,外人不会这样想,外人只会说张安世一家的权势已经不亚于当年的霍家了。所以张安世仍跪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答复。
刘询一再安抚张安世,无奈张安世对他的恐惧却有增无减。到此时,他终于也烦了,说道:“朕这一番好意,张将军是接受还是不接受,朕都无所谓,反正张彭祖的阳都侯爵位,朕是给定了。至于张延寿嘛,就按我刚才说的,改封他为北地太守吧!好了,朕累了,弘恭,石显,你们二人替我送送张将军吧!”
刘询说完,便背过身去,再不理会张安世。
张安世见刘询生气了,后悔刚才没有接纳刘询的好意。不过,刘询已下了逐客令,他想辩解,可是刘询已经不理他了,他没法,只好站起来,随着弘恭石显两位太监而去。
这一天的求见,是张安世最后一次来见皇帝刘询了,这之后,张安世识趣了,安安静静地在朝中混起了日子,以求自保。四年之后,张安世病故,其爵位传给了长子张延寿,张家的富贵得到了保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