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没有开灯的房间,赫斯塔趴在床上。她的房间里此刻弥散着一股淡淡的酸臭味——时一苗半小时前跑来她房间里,还没讲清楚自己来干什么,就在赫斯塔的拖鞋和书包里吐掉了所有晚饭。如果徐女士不是因为腰疼躺在房间休息,恐怕这会儿已经进来把房间收拾得差不多了,不过赫斯塔实在乏累,她将所有沾了呕吐物的东西都进行了一些简单处理,然后开窗通风。
窗户一开,楼上的争吵声便立刻传了过来——丁雪阳和时平川两个人都没有睡,二人站在贴近窗口的位置反复争辩着什么,赫斯塔跟不上两人的语速,但依旧能感觉到丁雪阳话语中的急切和时平川试图平息争吵的徒劳。
赫斯塔平躺在床上,她什么都没有想,又好像同时想了许多事,直到尤加利的那条短信过来,她才从那种无知无觉般的放空里苏醒过来。
「他们在吵什么?」尤加利问。
「很多。我听到了房子、医院、护工、还有一些名字……我不知道是谁。」
「过日子是这样的。」
「是怎样?」
「有些话平平淡淡地说出来总是没有人当真,必须吵一架才能让对方听进去。」
「你家也是这样吗?」
「你家不这样?」
消息一发出,尤加利便有些后悔,她反复阅读着近几条消息,自觉最后这句反问放在这个语境似乎有些不友善。她等了一会儿,发现赫斯塔一直没有回复,心中一时忐忑。
又过了片刻,尤加利的手机再次亮起:
「我生活的地方很难被称之为‘家’。」
对着手机,尤加利反复体会着这句话的含义,她后知后觉地升起对赫斯塔的好奇——起初她以为这只是一个家境殷实的同龄人罢了,后来又发现赫斯塔在许多事物上的认知都与真实世界有偏差……她的一切都太特别了,特别到就像一个从水晶球里走出来的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