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的心绪如同被风吹散的柳絮,纷飞杂乱,每一缕思绪都牵引着一段往昔。

她的眼眸深处映出了过往的点点滴滴,何时,何地,何人,那无形的毒,悄无声息地侵入了孩子的身体,又如何能在日复一日的亲近与照顾中,自己竟丝毫未曾察觉?

那些每日定时来访,温文尔雅的大夫们,手按脉搏,言辞恳切,难道他们也已被敌人笼络,成了这场阴谋的帮凶?

张家众人面面相觑,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不便干涉的微妙氛围,最终皆以礼节性的告辞作为退场,逐一返回各自的府邸,留下妇人与那沉重的秘密,在这个权力交织的暗网中孤独地徘徊。

“所幸发现及时,往后你需每日携带少爷前来,针灸与特制的药浴并行,毒可渐解,只是需时三五年。”

杨大夫话中藏刀,原本想质问一个母亲为何对儿子身陷毒害浑然不觉,但在望见妇人衣衫不整、神情憔悴时,心中的责备瞬间化作了同情与理解。

在这座城中,哪家豪门不是暗潮汹涌,斗争不息,她也许已历经九死一生。

治疗完毕,杨大夫一边指挥着药童精心挑选草药,一边正欲详述用药事宜,却见妇人在衣襟内外摸索良久,脸上逐渐浮现出一丝尴尬与焦急——一文铜钱也未能找出。

或许是匆忙逃亡时丢失,又或许是在拥挤的市集中遭遇了不测之手。

“大夫,我……我能否明日再来交付费用?”

她的话语中带着无助,搜寻多时,却依旧一无所获。

杨大夫的面容微露难色,言语中夹杂着无奈:“夫人,我这也是生计所迫。这些草药皆属珍稀之列,单是一包便价值二两银子,您这里总共需要四包。万一您明日未能前来,我该向何人索讨?还是请您备妥银两后再行治疗为宜。”

妇人心中挂念着孩子的病情,面上虽努力保持镇定,但内心的焦虑却似烈火烹油,急得她在原地团团转。

就在这一筹莫展之际,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果断地从发间拔下一枚镶嵌着珍珠的发钗,那光泽在昏暗的药铺中闪烁着柔和的光芒。

“大夫,这发钗至少值五六两银子,您先收下。实在是过意不去,我的银两的确不见了。”

望着妇人无助而又坚定的神情,杨大夫心中泛起一阵涟漪,终是接过了那支发钗,轻叹一声:“罢了,就算我积一份功德。今日的诊金就免了,这发钗权当药钱。”

夜色如同浓墨,药铺外,除了木门关闭时发出的吱嘎声响以及远处树叶的细碎摩擦,四周沉浸在一片深邃的宁静之中。

妇人背着少年,行走在夜的帷幕下,心中满是迷茫与困顿,匮乏的财务状况让她连一个暂时栖身之所都难以寻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