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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白白胖胖,高高壮壮,几缕胡须不浓不淡,恰到好处,看着很有气势。
罗文龙已经让人摆出了刀阵,从门口直到内堂。来人看了看,既没有像罗文龙想的脸上变色,也没有像徐海想的仰天长笑,从容走过。
来人一转身,扭头就走。这不走寻常路的做法,让屋里三人一时都愣住了。眼看人都走出去十步远了,罗文龙大喝一声。
“站住!你既然来了,为何一言不发就走了?”
那人转回身来冷笑道:“你们既然带我来说话,又何必搞这种小孩子的阵仗,可见是心不诚的。
我是来帮你们的,又不是来害你们的,为何要受这种闲气呢?”
罗文龙怒道:“你不怕我杀了你吗?”
那人失望的叹口气:“之前还听人说,徐船主的义子如何了得,怎么会问出这种屁话来呢?”
罗文龙大怒,拔出钢刀;“怎么是屁话,难道我不敢杀你吗?”
那人点点头:“你当然敢杀我,但并不妨碍你问的是句屁话。你这是海盗窝,又不是青楼。我既然敢来,能怕你杀吗?”
罗文龙一愣,这个要再说话,徐海摆摆手制止了他。
“收了刀阵,先生请过来说话。”
刀阵撤下,那人才迈着方步走过来,冲徐海一拱手,见了王翠翘,忍不住一愣,也拱了拱手。
王翠翘惊叫一声:“你……你是徐渭徐先生吗?当年在楼中,你曾给我写过诗的。”
徐渭笑道:“我还以为自己认错了,原来姑娘一夜无踪,是跟徐船主享福来了。当时我们还以为姑娘遭了劫难呢。”
徐海也是一愣,赶紧离座行礼:“原来是徐文长先生,失礼失礼!先生在江浙一带好大名气,却不想投入胡宗宪门下了。他不过一巡按御史,何以能得先生辅佐呢?”
徐渭在江浙一带名气极大,虽不做官,却也有无数粉丝,徐海虽是海盗,也算个文化人,对徐渭自然也不敢轻视。
徐渭笑道:“胡宗宪如今已不是巡按御史了,江南总督萧风上书朝廷,升胡宗宪为兵部左侍郎。
萧总督不在江南时,可代行总督之责,手握沿海诸省调兵之权。依我之见,成为江浙总督,指日可待。
胡宗宪为人心机深沉,却待人以诚,为人豪阔而不自苦,胸怀大志而不妄动,这样的人,我自当辅佐。”
徐海被困在岛上多日,确实不知道此事,听徐渭一说,喟然长叹。
“胡宗宪确实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他来之前,俞大猷带兵虽打得倭寇不敢冒头,但终归是猫捉老鼠。
胡宗宪一到,联名立册,整顿卫所,将萧风留下的练兵之术发扬光大,与汪直协同海陆补给作战之法,极有章法。
不知先生到此,是为胡宗宪带什么话来的,不妨明言。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保证礼送先生出岛。”
徐渭目光四处一扫,却闭口不言了。徐海知他心意,当即摆摆手,将所有手下都赶了出去,只留下罗文龙和王翠翘。
徐渭看了罗文龙一眼,含义不言自明,徐海笑道:“罗文龙是我义子,绝无问题的。”
徐渭点点头:“既然都是徐船主家人了,那我就直说了吧,胡大人是请我来劝降徐船主的。”
徐海心中已有准备,因此倒并不诧异,只是沉吟不语。罗文龙却是心里一动,看向徐渭。
“先生,刚才不知你是文长先生,多有冒犯。只是我义父的船队纵横来去,自在如王侯,何以要向胡宗宪投降呢?”
徐渭微微一笑:“罗少主,这话骗骗别人也就罢了,怎么在徐某面前也敢说呢?
今时不同往日,三年前,这片海上的霸主就已经不是徐船主了。如今徐船主屡战屡败,被汪直围困在此,负隅顽抗,谈什么自在如王侯啊?”
罗文龙摇头道:“虽然我们被困于此,但兵精粮足,易守难攻。汪直是啃不下这个岛来的。
如今日本的大名之战接近尾声,新的幕府对大明沿海垂涎三尺,来到大明的倭寇也从散兵游勇逐渐变得有组织起来。
佛朗机人的火炮日益革新,虽然汪直的船队火力靠着朝廷得以加强,但与佛朗机人相比,船体本身坚固程度远远不如。
有这两大势力在,汪直围不了多久的,到时没准里应外合,义父的船队重新掌控海域,也未可知啊。”
徐海一直不出声,就是想让罗文龙试探徐渭的底牌。罗文龙是后辈,又是二把手,他说错了什么都不要紧,只要自己不表态,一切就还可以继续谈。
后世的商务局也是一样的,大当家的决不能轻易表态,都是二当家冲锋陷阵,大当家只负责观察整个局势,在双方可能出现破局之时下出神之一手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