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什么!闪开!”
此情此景,看得左帅言辞放冷:“魔就是魔,恶性难改。”
这也是在场群侠共同的想法。
“杀掉他们啦!”此时此刻,尚同会众愈发躁动。
“菩提尊,看到了吗?”玄之玄转眸看回一步禅空,“这就是你想保下的魔众,你口中会改过的苍生!”
“这只能证明,贫僧不是渡他们的人。”尽管身陷如斯境地,菩提尊依旧不改初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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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使这样,菩提尊仍然奋不顾身?”
“佛国法门千千万万,天门佛脉万万千千,就算不是贫僧,尚有他人能渡。例如梁皇无忌,虽是魔身,但仍成正果,若因力有未逮随意断送生路,非贫僧作风。”
“我尊重佛门教义所表达的信念,但若单凭理念凌驾人情义理,难道不嫌残忍吗?”
“佛法不脱人情,何言残忍?”
“残忍的从不是佛法,而是——”说到这里,蒙昧始觉深深注视一眼菩提尊,“人!”以退为进的话术只为接踵而至的反攻。
“每一个人都有对自己残忍的权利,菩提尊能做到,但尚同会的群侠呢?为了你的慈悲,你要他们放下仇恨,为了这群魔众茫不可期的改过向善,你要他们放下仇恨?”
“但是他们杀人时,可曾想过刺身的鲜血留在他们的刀下,你恳求时,可曾想过刺心的鲜血流在你的慈悲之下?放不下是我们的折磨,改过是他们的救赎。用我们的折磨换取他们的救赎,菩提尊,你的慈悲,太过残忍!”
轻斥反驳脱口,玄之玄背后水蓝轻纱披风扬起,伴随直击灵魂的话语接连落定,部分尚同会众甚至听到动情处为之潸然泪下。
想想昔日俏如来宽恕西剑流部众的举动吧,像这般兢兢业业站在群侠角度思考的武林盟主当真可谓罕有了。
“盟主说的没错,这算什么慈悲?这算什么?”
“阿弥陀佛。”
似为沉沦众生不醒而悲戚的一步禅空低喧一句佛号。
风中声声佛诵,身上历历血蒙,眼下隐隐哀恸,心底默默哀钟。
“梁皇无忌魔身修道,是梁皇的机缘,如果他们真能改过,这也是他们的机缘,但是凭什么要我们给他们这个机缘?”
一如昔日梁皇无忌的机缘是由灵魔大战下受害最深的灵尊所给予,长者宽恕举动值得钦佩。
但僧者又有什么资格以此为标准苛求俗世中人,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不外如是。
“确实,慈悲,不该只是建立在他人的痛苦,所以有人实行了,是尚同会的侠士。”听到这里,群侠面面相觑。
“慈悲,就烙在贫僧的肩上。”
一步禅空抚了抚肩头创伤,那是僧者借术法强自代接因果的印记。
僧者救下了本该死于刀下的魔兵,而总归不忍伤及无辜大师的群侠也愿意选择暂缓追杀。
这是侠义,但却不等于慈悲,于是玄之玄问:“刀痕是慈悲,刀刃是残酷,菩提尊是想说,一体两面吗?”
“外界常用不同的字句去形容一件事物的本质,甚至只是撷取片段,割肉是残酷,割肉饲鹰则是对自己残酷,但后续呢?残酷不会是结束,如同恶途的终点,未必不能开出昙华。”
“菩提尊可能忘了,割肉饲鹰是一种自愿的行为,但逼群侠将仇恨转嫁到菩提尊的身上,无异是强求。”
“贫僧是求,非是强求,这刀痕就是最好的证明。”
“所以菩提尊是承认,慈悲是残酷的,是必须付出代价的。”蒙昧始觉口吻依旧强硬。
“贫僧愿意承担这份残酷,以及所有的代价。”一步禅空态度仍然坚持,周身自有圣华泛生。
并不怀疑僧者决心,玄之玄简单明快捉准对方短处:“到头来他们还是报不了仇,就因为你这份慈悲,菩提尊,你的慈悲并不平等。”
“因为贫僧只是人。”一步禅空坦言道。
“他们也是。”蒙昧始觉引指扫过群侠,言辞依旧犀利。
“他们与菩提尊一样都是人,但他们却分享不到菩提尊的慈悲,你无法抚平他们的愤怒与悲伤,因为你一心一意就是要保住你身后的魔众,而不是在魔众付出代价后超渡回向,总之魔众不用死,这就是菩提尊的结论。”
“盟主可曾听过,天下无魔族?”一步禅空语气温和。
“嗯……”
“人性太过复杂,而魔性又潜藏在人性之中,所以形成魔障。”
轻声低吟,佛音阵阵,菩提尊身上佛光大作,如圣佛降世,
“如果报仇只能用杀伐终结,那魔障便由心而生,心存魔障,人亦成魔。以眼还眼、以暴易暴,等同以毒攻毒、以魔噬魔。既厌恶魔,为何成魔,既厌恶杀,为何造杀?”
“这就是自业自受。”玄之玄语意肯定。
“贫僧愿一己承担。”
“你凭什么讲承担!”
群侠中有冲动者听到这里终于按捺不住,起手冲向一步禅空,菩提尊不闪不避,硬承一拳,口呕鲜血。
“你凭什么这样对待受害者,太残忍了!”浮云子说。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愤怒的群侠附和。
看着不远处的一步禅空,以及缓步上前意欲进逼的尚同会众,玄之玄无声叹息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