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虬孙是为当今鳞王下令擒拿迫不得已打扎到此。
至于此举背后深意显然逃不过封鳞非冕的运筹。
身为堂兄的他显然对乞罗八景的个性再清楚不过,稍加撩拨便能捉其短处,最后顺理成章地将之送到龙涎口。
龙涎口的另一端是通往海境之下的水城,这也正是身负虬龙血脉的梦虬孙看穿此点后明知惨遭算计依旧乖乖驻守本地的原因——
按鳞族事典记载,龙涎口会吸引周遭水脉,引动地面灾害。
轻微者造成异象,或者地面居民遭受地气冲击,造成个体伤害。
严重者,吞灭方圆百里陆地,陷落成湖,生灵涂炭。
现今龙涎口的另一端,恰恰通向海境正下方的海域。
水气一旦爆发,不止金雷村,海境也会遭劫。
知晓情况危急的乞罗八景原想将这消息回报鳞王知情。
岂料回转海境遭逢的竟是同族拦路的无奈处境,更甚者自太虚水界之内飞出的海皇戟同样宣示鳞族立场。
回头相望近在咫尺却不得而归的家乡,“众叛亲离”的梦虬孙只能抬手逝去眼泪,脚不停步远远离开。
兜兜转转的他最终还是回到金雷村,金雷村祭坛深处有一座地底汪洋,蠢蠢欲动。
那是非正常状况下所形成的广阔水脉因蓄积大量地脉能量无从宣泄自发流露的表征。
一片漆黑的海上燃着一盏闪着金耀光芒的明灯。
这是远远看去的第一印象。
但细加探究,这灯火却着实奇怪,竟不做普通圆形,反而是自上而下的莲花座形。
待到仔细望定,观者才会恍然惊觉,那灯火分明是一块镇脉人柱.
这是永劫无悔的天门尊者一步禅空广扬渡世愿力,所化的金身旗帜。
伴着一念觉悟,遍洒无涯慈悲,无际的汪洋上赫见一帆苇立。
此外,无尽而无边的黑暗里,更有星点光芒浮沉,那是一种幽幽的、带着白色的轻光。
封了七窍,封了水祸,是否也封了纠缠的因果?
细微光点在黑暗中漂浮不定,挟着淡淡的芬芳与丝丝的意乱,缠绕着菩提金身,宛如最温柔的女子,挽住心爱的爱人,与他这般缠绵。
又仿佛一阵轻烟,带着些虚无飘渺,但更多的是冰凉。
寒入心间的冰凉!
龙涎口里回荡着冰冷的寒风,吹起去了又来的天涯乞子鬓边的几根蓝发,轻轻掠过他的脖子和脸颊。
只顾埋头走路的梦虬孙心情一若外表看来那般低迷。
“从来只有乞丐赶庙公,现在乞丐连破庙都不能住了。”碎碎念的乞罗八景语气愤愤,“一群憨鱼!干脆给人抓去卖掉煮汤算了!”
情绪抒发完毕,生活仍要继续。
填饱五脏庙对于少时饿惯肚子的天涯乞子才是第一要务。
翻看腰间百宝袋的他掏出各样零食,偏生独少一味苦茶——
“什么东西都有,就是没有带百里闻香,郁卒。”
话虽如此,但打了一架又往返赶路两地消耗甚巨的梦虬孙吃起零嘴来却分毫不慢。
直看得一把清朗温雅的男声忍不住发问打断:“还有吃的吗?”
“有喔。”
因年少时期闯荡江湖染上游侠作风的梦虬孙个性爽朗好客,闻言不假思索地向后扔出一块米饼。
过了一息他才堪堪反应过来。
以此地之荒芜危险造访者本该少之又少,上接的金雷村显然不会有人来到,唯一的可能只有下通的海境。
除却纯血鳞族外少有人能游到这里,何况方才的声音也十分耳熟,若否也不会如此轻易卸下乞罗八景心防。
或许其实所谓的心防一开始便不存在……又或许存在过,只不过在长久的嬉笑怒骂中渐渐淡忘,直到如今仅仅存在于口头当中……
讲回当下,反应过来的梦虬孙急急回头,回头的他先关注零食存亡,然后才看见自家那心黑的堂兄。
卖相朴实足两的馕饼躺在净白如玉的掌心上,幻灭市井烟火与阳春白雪的鲜明极端。
更令人感到幻灭的事还在后头。
出身高贵的鳞族师相毫不在意此物贫贱,安之若素地将之递入口中。
错愕一幕令天涯乞子瞪大了双眼。
“等一下!”
劝阻男音既迟,阻止不及的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欲星移咬下第一口米饼。
而后乞罗八景屡次伸手欲夺,均为封鳞非冕躲过。
于是最后梦虬孙只有无能跳脚道:
“那是我的!你……”
金冠羽饰蓝发,宽袍大袖雪白披风,左手单拿碧玉如意,着装矜贵容貌清隽的鳞族师相吃起东西来分毫不慢。
三两口便将米饼拆吃下肚的欲星移优雅伸指擦去嘴角碎屑。
“我专程顺着龙涎口游过来看你,向你讨一点东西吃,何必这么生气,大不了之后赔你便是。”
“我终于搞清楚你的目的了,臭墨鱼!”胸膛起伏几度方才压下受骗情绪的乞罗八景破口直称对方外号。
任由天涯乞子口头宣泄的封鳞非冕也不发怒:“洗耳恭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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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明知道有人在追查九算,还加速刺激我参加锋海剑夺,就是为了引导最讨厌你的我去追查九算的事情,然后对你更加不满,进而与你作对,帮助天门,全部都是因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