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见到,还是在多年前,封鳞非冕自境外游历一遭归来以年少之姿接替先王身边的相位并身兼帝王师的那一日。
久违的风姿再现,鳞王不由讶异不已,此时,欲星移话锋蓦地一转。
“当然,与墨鲁两家牵连甚深的海境,必也引起墨鲁两家的关注。臣不讳言,换作是臣,说不定会接受这个挑战。”
闻言睁大双眸的北冥封宇问道:
“师相此话认真?”
“但臣也明白,伯祖父与臣的心性,不同。”封鳞非冕说。
鳞王:“师相还真了解未曾谋面的那名伯祖父。”
“说不定……”提及前人话语微微一顿,持握翠玉珊瑚如意的左手稍稍抖颤,欲星移脑海中再度浮现了那道舍己护生的慈悲身影,“臣真正了解他。”
“哦?”
“除了海境,也必须周全金雷村。”很快收回心神理清思绪的封鳞非冕似是不欲就此多谈遂转回正题道。
“实际上,在菩提尊顺利镇压龙涎口之后,曾提醒他们可以迁至他处定居。因为当初的封印破坏,也已经不需要金雷村的血脉之力了。”
特意提及此点,无疑说明有关此事另有因缘待解。
“他们不愿离开?”北冥封宇皱了皱眉。
欲星移:“白蛟传说真相大白,更让他们不愿离开原处,想永远守护着那片土地。”
说不清是亏欠抑或乡愁,金雷村民到底选择坚守本土。
必要时,他们甚至会不惜损身以建血肉长城来作为龙涎口的最后一道防线。
“若是将未来可能的人为破坏告知呢?”鳞王说。
“来不及了,金雷村的事件既被查探,谅必也受到监视,只要村民一搬迁,就等同昭告天下,针对村民同样能收到成效,就算搬迁成功,也必须分神两地,届时,必首尾难顾。”
“海境虽然不好战,却也不畏战!”听出师相忧虑的北冥封宇语气慨然,慨然说明整个海境都将会是封鳞非冕之后盾。
得到王上肯定的欲星移一扫眉间郁结:“那就将侵略的力量保存到对抗敌人的那一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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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在讲这句话的当下,师相倒是又出现了当初学得墨学之后返回海境的风采。”
“都已经知晓臣是九算之一,王还提到这个,唉,我真的是作人失败,因为臣有一种被挖苦的感觉。”叹息一声的封鳞非冕语带自嘲。
“本王所说,皆是肺腑。”目光诚挚的鳞王显得认真异常。
发自肺腑的真挚话语带来绝对信任,一时间反倒让气度悠闲冷眼淡看世事的智者感到无所适从。
尽管很早便为王者胸襟折服,遭逢此情此景的鳞族师相仍是有些局促地移开视线揭过话题:
“哈,那王可能不知,其实,当初臣差一点无法回到海境。”
亦不纠缠过火的北冥封宇十分配合地转移注意:
“为何?”
“被当时的钜子上了一课,一个名为生死交关的课。”
语气轻松状似寻常的欲星移话中少有地透露些许不堪回首的情绪在。
毕竟以九敌一四死二重伤的战绩就墨家九算而言着实算不上一段美妙的回忆。
目光微动似懂非懂的鳞王拍了拍脑袋语带探究:
“听起来,师相还有其他际遇。”
“有机会再向王报告吧。”
一言蔽之若无其事的封鳞非冕避轻就重道。
“现在,还有更该担心之事。”
“本王相信你的堂弟会将龙涎口顾守得很好。”北冥封宇说,
“但真正的关键,却不在他的身上。”
“嗯?”
深知师相素来言之有物的鳞王眼神一凝心下警惕。
同样绸缪戒备以待将来外敌出招的还有欲星移,丹凤眼眸微阖的他心下推敲不停:
‘俏如来,针对你其他师叔的后续,你能牵制几分,透彻几分,胜算又有几分呢?’
正思索间,王相二人忽感一阵低沉震动自头顶波涌似的海藏水界传来。
“嗯?”稍作沉吟确认震感并非幻觉的北冥封宇道,“师相,你有感觉到吗?”
“微弱的震荡……”同感异常的封鳞非冕莫名心血来潮,“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就在二人尚未厘清不安源头之际,殿外蓦来跫音匆匆奔入一人,蓝袍朝服,面貌清秀只是神色略显慌张。
慌张之余不忘行礼,行为处事稍嫌刻板蹈矩的午砗磲先是按职施礼这才静待上位者发问:
“王,师相。”
为眼前人因循固执作风感到无可奈何的鳞王遂问道:
“右文丞何事仓皇?”
躬身行礼的午砗磲答道:“刚才接到消息,守在镇海堡礁的宝躯一脉,突然被洋流波动所伤。”
右文丞话未说完,知晓动荡源头的欲星移神色一变突然疾奔而去。
冲出朝殿直往镇海宝礁的他甚至于将鳞王问询话音远远抛在脑后——
“师相!”
同一时间,金雷村
好不容易将玄狐带离龙涎口的常欣自觉负起劝阻责任,毕竟人是由她捡回村内的。
相对无言的二人对视良久任由沉默气氛蔓延。
打量暗盟剑手片刻的少女率先发问:“喂,你是真正想要毁掉龙涎口吗?”
“只要俏如来出现。”玄狐答道。
一如既往的答案宣告毫不动摇的求剑意图。
“你一定要和俏如来决斗吗?”
“我要看他的剑法。”
好看的大眼睛转了转,思考片刻尝试从世俗的角度分析对方此举出发点的常欣试探着说:
“是不是你跟他讨剑谱,他不要给你,所以你才这样做?”
“我不需要剑谱,我要与他一战。”玄狐说。
“所以是你一厢情愿?”
自觉摸清对方行事立场正义与否的常欣接着道。
“难道……你不认识字,所以一定要打过,而不是要剑谱?如果是这样,我愿意教你识字。”
待人接物从不囿于既定印象的常欣对世事自有一套认知理论。
纯善本性使然的她遂尝试从另一个角度为暗盟剑手提供解决方式。
“虽然我不懂剑谱,但是我可以让你了解,剑谱在写什么。”
然而玄狐仍旧不为所动。
从某种角度而言与常欣十分类似的他对于剑道同样秉着一份独特认知:
“剑谱是死物,剑招是活的。”
“我听不懂你在讲什么。”常欣说,“剑招是人用出来的,而那些人也是从你所说的死物学会剑招的啊。为什么你自己不练,一定要打打杀杀?俏如来的剑法一定也是看着剑谱练成的吧。他能,你没道理不能啊。而且他这么年轻就这么厉害了,你看起来比他更厉害,说不定你会比他更快练成啊。”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天真漫语恰恰切中玄狐现今要害。
无情无感乃至悟招无能的暗盟剑手沉默片刻冷言冷语兀自坚持:
“他答应过我要与我一战。”
“啊?他答应你了?那你……”
听到答案大感意外的常欣想了想,仍是尝试从玄狐角度替其辩护。
“为什么还要做出这些事情?是他毁约,还是你们约在金雷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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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提前战约。”玄狐以一种在世俗看来堪称无理取闹地态度道,
此言既出,饶是常欣也不觉暗盟剑手有何占理之处。
无从开解的她只能从另一个角度着手试图劝阻玄狐莫要妄动龙涎口。
“嗯,那你知道吗?龙涎口爆发不只是金雷村,另一方面的鳞族也会受到伤害。”
孰料玄狐仍是一派油盐不进:“除了剑法,其他与吾无关。”
“就算是关系到一个国家的人民,你也无所谓喔?”常欣问。
暗盟剑手不答。
无言的态度已然说明一切。
察知对方决心的常欣叹了口气正欲放弃,忽地脑海灵光一闪:“那……你为什么不现在就去做?”
“龙涎口,”沉默少语的玄狐言简意赅道,“很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