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式遭拆,颢天玄宿旋即人影一转,稳步踏乾,浩掌再赞,掌倾山河动容,激荡日月失色。
“极道星流掌!”
“阴阳碎骨掌!”
首度对掌,气撼寰宇,鬼神惊动,强烈震波扫荡百丈。
“平分秋色的一掌。”千金少评价道。
“只是初步的试探。”丹阳侯判断说。
‘当真如此么……’归海寂涯眯了眯眼,心想。
旭长辉无言,概因对阴阳武学修行最深的他已从中窥得一丝变数,足以动摇战局走向。
都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奈何丹阳侯一心只向颢天玄宿,为绝对自信遮掩心目。
是故,专修掌术的他反而不比归海寂涯看得清晰。
阴阳碎骨掌,并合五残功,迥异道家清净之意的近邪杀招潜藏指间近身而出,便待肢接刹那……
掌力受封,更有数股旋诡气劲倒灌入体,摧枯拉朽席卷心脉——
那是颢天玄宿身为浩星归流修者唯一的罩门所在!
分心守意攻防不减,颢天玄宿紧守方寸无碍,指开诛仙灭邪,竟是以残应残。
“二指灭道·重堕轮回!”
暗招首现即展上层,越过蓬瀛通达轮回。
精纯淬炼之道元,洒落一线璨璨霜色灵华。
凝银砾于指尖,须臾电射而出,不偏不倚,直锥荻花题叶胸骨。
斜里清光流泻,一柄银丝拂尘卷来沧浪无俦,冲散指力返有归无。
眼看尘丝盘指不得寸进,颢天玄宿拧腕收掌,纳袖再发,寸劲猝迸抖开纠缠一隙。
“浩星归流——”眼微凝,掌加催,颢天玄宿式开银汉,“屡变星霜!”变招脱手,随性挥洒。
银砾变幻千影重叠,仿若真有星罗并行攻敌,惊艳非凡,千手缭乱之中,更是杀机暗藏。
“潮变深渊。”
再说荻花题叶,返无不破,敌以缭乱,处之泰然,回掌应对间,尽显沉稳内敛,以静制动,单掌拂尘敌千手,不露半点破绽。
皆为顶峰修为,同立道域之巅。交手的二人步步为营,一者以快,雷厉风行;一者应沉,不骄不躁。
由地,及空,至天,肢接碰撞之声始终未绝,双强过手瞬息万变,又是数十回合转过。
再见一掌换递,立场对调仍是对峙如常,云淡,风轻,好似一切未曾发生。
唯有山顶满目疮痍,无言说明着此战激烈。
三招了断,各自能为心中有数。
不再妄动虚耗的两人反而沉寂下来,静静等候着最佳时机临近。
个中奥妙不足为外人道,唯有四宗境界高深者或能揣摩一二,小辈们却是实实在在地糊涂了。
“他们这是……”士心不解。
不解的他却懂得如何利用好身边资源,本能讨教长辈。
看了眼凯风弼羽,临书玉笔指点道:“修为到了他们这个地步,能左右胜负的已非招式本身。”
“而是心态与各种外在因素。”
刀剑方向,千金少同样不加保留,而是抽丝剥茧,从旁解读,帮助弟子窥得上境一斑。
“甚至于……”归海寂涯指拈落花一瓣,“一片落叶,一滴雨水,一缕气流,都可能成为影响胜负的关键时候”
“所以说时机,时机很重要。”星宗阵角,丹阳侯着重强调了一句。
小主,
这道理很简单,可以说放之四海皆准。
认对了时机,就可以大展所长;有可靠的支持,就能够为所欲为。
时机像甘蔗,大力榨取才有丰富的汁,遇上机会就要把握,因为机会往往可以衍生更多的机会。
失去时机便只能叹时不我予,机不复遇。
话说回头,场外插曲唱罢,崖上对峙静立的两人慢慢有了动作。
只见荻花题叶半眼缓睁,拂尘一荡披挂肩头。
颢天玄宿缓缓伸出右手,指按帽檐,威严之中透出一股动中之静。
看似理正衣冠别有机锋暗藏,均待引君入瓮。
刻意放出空门无果,紧跟着两人的动向竟是出奇一致。
拂尘卷褪狐裘,露出内里金色云纹法衣;掌轻扬摘曲帽,缀玉松簪斜飞束发挽银。
傍身外搭刷刷在空中飞舞,直看得人眼花缭乱。
千金少嘴角一抽,嘟囔道:“……这俩个人是约好的嘛?”这变数他还真的从来没有料想过。
更令人始料未及的还在后面,眼看着师兄的曲帽在风里飘荡,丹阳侯非常自然流畅地化光移斗将之接下。
自觉无二的还有禹晔绶真。
“输人不输阵。”
向娘亲低声告罪一句的他也不等答案,纵身就走……
学长周边近在咫尺触手可及,禹晔绶真心下欢悦不足为外人道。
就在此时,满目红光一霎,转瞬即逝,连同带走雪裘。
不约而同齐齐落地,丹阳侯、无情葬月对视一眼。
‘师兄要全力以赴了。’丹阳侯暗道。
‘二哥可不会想雪之心血受损。’这般想着,无情葬月慢慢将手中麒麟裘收叠折好。
心思各异,莫名殊途同归,垂头丧气只有池差半寸的禹晔绶真。
一旁沉迷吃瓜的笑残锋倒是看得开心。
归海寂涯神色如常,分不清是喜是怒。
泰玥皇锦亦觉面上无光,学宗出阵人选竟由他派人士作为坚强后援支持,这岂非在明晃晃地打她的脸。
“渊源甚深,幸如何之。”
宽慰一声语,旭长辉语意安抚别开权衡视角。
这是在说明荻花题叶与仙舞剑宗千丝万缕的联系。
“对哦,差点忘了学长还是半个仙舞子弟。”禹晔绶真道。
说着,他看了眼隔壁剑宗人马,目光落在气质方严的登虹造殛身上,却是蓦得想起一事来。
疑惑上心,禹晔绶真不禁问道:“对了,为何身为养父的靖灵君前辈看来不是很关心学长的样子?”
“这判断从何而来?”临书玉笔反问。
“我向靖灵君前辈陈述学长行迹的时候,前辈态度很是冷淡。”禹晔绶真说。
说好的爱屋及乌呢……无端遇冷的禹晔绶真心下残念。
听到这话,长辈们似是有了些猜测,只是不便诉诸于口。
“这嘛……”
临书玉笔顾左右而言他,只将求助视线投向身侧娇妻。
视而不见的泰玥皇锦兀自低头,似在端详船舷花纹。
“唔!让我猜猜,”檐前负笈倒没有那么多顾忌,坦言求证,“在登虹造殛面前,你是怎么称呼荻花题叶的。”
“‘荻花题叶学长’啊。”不明就里的禹晔绶真理所当然地回答说,显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危险性。
“记住,下次在登虹造殛面前,你对荻花题叶的称呼应该是‘昊辰学长’。”檐前负笈道。
“为什么?”禹晔绶真看来理解不能。
外甥不开窍是该怎么办……檐前负笈叹息一声,直球发问:“荻花题叶本姓为何?”或者该说
“‘狄’啊。”禹晔绶真答。
“登虹造殛呢?”
檐前负笈又问。
“当然也是……啊!”两相联系,禹晔绶真这才回过味来。
看向靖灵君的眼光更添同情,就像是在瞻仰顶上亭亭如盖的人间最高峰。
所以说如画江山在给狄飞惊起道号的时候究竟有没有这层意思在呢?禹晔绶真忍不住又想。
而答案嘛,双亲三缄其口的态度已经说明一切。
“前宗主还真是……”一言难尽,满脸纠结的禹晔绶真挖心搜胆尝试措辞,“有个性。”
他算是明白学长恶劣的性格是从哪里来的了。
这是一脉相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