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此时,己方的谋划全然被定海军一一粉碎,要说不是那郭宁早就谋划,怎么可能?别的不说,只定海军上万人的精锐,就没法悄无声息地转移到安定镇以西!
这厮一定是用了什么办法,在滨州拢络了一批叛徒!这一伙人齐心协力,才把我坑了!
或许郭宁也知道,两人都是起于草莽而试图在乱世中扶摇直上的人,两人的手段、目标,其实很是相似。
但正因为两人太相似了,一旦彼此相争,就没有退让的余地。这条道路,就只有一个人能走通,所以两个人里,也只能活一个。
李全抬眼看看,他注意到,铁岭台地上正有人往下俯视。
嘿嘿,谁是仆散安贞,谁又是郭宁?他们是来嘲笑我这个失败者的么?
李全握紧了铁枪,把一度佝偻的身躯挺直。他仰着脸,笑了起来。
不管别人怎么想,他不觉得自己失败。一个区区乡豪,不到十年里闪转腾挪,赢得了这么大的名声,占下了四五州的地盘,统领万众,几乎有撬动天下大势的能力,这还不够么?
更不要说富贵了,这几年里,什么样的酒肉没吃过?什么样的歌舞没看过?什么样的女人没睡过?莫说自己,跟随在李铁枪身边的人,一个个的都活的痛快了!
够了,可以了!
正想到这里,有人唤道:“元帅!元帅!”
李全稍稍侧身:“嗯?”
于忙儿凑近过来,贴着李全的耳朵低声道:“元帅,你是不想投降么?”
“到现在这地步,你们可以投降,我可就难了。”李全轻笑两声:“怎么,你想拿着我的脑袋去请功?”
于忙儿涨红了脸,怒叫道:“我岂是这种人!”
他犹豫了下,又道:“我是想……咳咳,元帅,这会儿军心散了,再要厮杀,怕也难以取胜……”
他看看李全的脸色,鼓起勇气继续道:“不过,那仆散安贞和郭宁两家在台地上的兵马,就只这点,其余部众缓急赶不过来的。咱们立即退走,往沿海滩涂逃亡,他们人手有限,追不上我们!我们只消往盐民的地盘躲一阵,或者三月,或者半载,待时局变化,一定能找到机会……”
李全有些感动,拍了拍于忙儿的肩膀,又摇了摇头。
想通了很多事以后,他恢复了冷静,也恢复了判断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