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贾似道听闻来者身份,顿时提着袍脚,踩上了桉几上。他努力往那方向眺望,口中啧啧:“哦!哦!原来这位便是史相的儿子!”
这语气怎么……
韩熙勐抬头时,觉得贾似道仿佛变了个人。
他浑身上下那种惫懒公子哥儿的姿态,一点也看不到了,脸上充斥着谄媚的圣光。
他随着旁人行礼已毕,又连连挥手,向那方向示意,口中还道:“我爹爹说了,史相对咱们天台贾氏有再造之恩,每次见了史相和史相身边的人,都要十万分的敬仰!十万分的尊重!十万分的忠心!我得听我爹的话!”
好家伙,这会儿想起听你爹的话了?
你爹让你来临安,须是叫你读书学文,不曾叫你花天酒地……你那时候听了吗?
何况这等露骨的拍马屁言语,岂是读书人能直接说出口的?
韩熙被流放岭南的时候,错过了读书的好时候,所以日常并不把自己当作书生,受那些束缚。饶是如此,看贾似道忽然摆出这等嘴脸,他也一时愣住了。
可怕的是,这个贾似道不止是嘴上说说而已,他还欢快跳起来,跑了过去,一边跑还一边高喊:“史家郎君!天台贾似道拜见!”
韩熙忽然生出很不好的预感,他连忙捂眼,已经迟了。贾似道一熘烟地钻过人缝,直奔史宽之跟前,随即噗通跪倒,行了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通常来说,宋人除了某些特定场合,不多跪拜。一般日常往来,地位较低之人口中唱喏,叉手在胸,敛身垂首即可。哪怕下级对上级,奴仆对主人,犯人对官员也不过如此。
那贾似道却是正正经经地跪地磕头,额头撞在地面,还“冬冬”作响!
史宽之被吓了一跳,厉声喝问:“你是何人?”
“我是贾似道啊?天台贾似道!”
贾似道满脸堆笑地抬头,那幅表情,仿佛立刻就要扑上来,抱住史宽之舔一舔。
问题是,他娘的贾似道是谁?我史宽之是丞相之子,日常往来都是尽皆朱紫,没听说过有个叫贾似道的!更没听说过天台有什么大族!
史宽之今日来此,是有正事的。